第六回 为仗义不期入武陵,贪权势居心临凤凰



    武长淮那日夤夜追贼,一路南下。直追到寅时,才看见贼影,远远望去,似有五六个人,正要生火歇息。中有一胖一痩,确似是那阴司二使。另有一个,修长身材,腰佩长剑,与众人拱手告了别,择路往西去了。其余众人,围着火堆躺下歇了,留着鞠长恨守夜。

    长淮心想数人皆非善类,自己又身无利器,不敢轻动。只在林里守着,闭目休憩。两日来奔波周折,未曾安睡,困乏难耐,本欲闭目歇息片刻,谁知竟昏昏睡去。再睁眼,天色已将亮,翻起身来,那几个贼人已不见了踪影。长淮急忙赶上,那火灰尚热,料想走得不远,接着又追。

    一路往南追赶,不觉已至鼎州界内,此时天色大亮,却不见了贼影。往前是一片市井,热闹去处。长淮摸摸身上,尚有昨日环儿给的几枚散钱,拿出买了几个炊饼,吃了解饿。又作不经意,问那师傅可曾见过五六个汉子搭伙过去。道是不曾见。又问是何地界,回道乃是武陵县。长淮方知到了剑宗地盘,再往前,或就是那凤凰山。

    长淮在街上走着,每作不经意,打听那数个贼人的去向,又时时张望,怕被鞠谢二贼看见。打听了半日,未曾得消息,心想久滞此地不是办法,要走却又不安那画卷流落贼人之手。正踌躇间,街巷深处一阵喧闹,长淮躲在人群里探头观望,见是两个术士装扮的人物,手执双钩,紧追一个短衣持剑的男子。那剑客眼见体力不支,被术士丢出一钩,中了左腿,扑倒在地。尚欲挣扎,后人已然赶上,举兵便要杀害。长淮见势,心思光天化日之下,这出家人怎得如此霸道,遂踏步上前,倒转飞踹。来人不得防备,被长淮踢中,吓得一惊。长淮又夺剑客之剑,与二人接手,一来二去,短钩不及长剑,被长淮击退,武长淮亦不敢深追,回去看那剑客。

    那剑客跌扑在地,腿上血流不止,被长淮拖到巷间僻静处,不知如何举措。那人谢过长淮,咬牙忍痛,撕破素服,绑住伤口,就要起身。却强撑不住,哄又倒下,长淮急忙扶住,劝道:“壮士莫急,你这伤是要休养几日方能起身。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那人站不起身,甚是悔怒,闻长淮言,复又打量,心下考虑,开口道:“大哥救我一命,小弟谨记,日后必报。奈何要事在身,又动不得,小弟死不足惜,但恐误宗族大事。”

    武长淮听得明白,道:“兄弟可是家中有急?在下虽无钱势,尚有一膀子力气,若有用处,可以直言。”那剑客闻言,甚是感激,对长淮道:“大哥果是义士,小弟实说。小弟名叫费思扬,是剑宗门人,此番非是我家中有事,乃是剑宗有难。”长淮闻言,拱手道:“久闻剑宗大名,不期此处得遇兄弟。不才姓武名长淮,江湖浪流之人。此处凤凰山下乃是剑宗地盘,怎得如此慌张。”费思扬道:“小弟亦是糊涂,几日来,这武陵地界多有术士侠客前来,听口音也不似本地人士。我祖师月前方才离世,门内惊慌未定,我师申不辰特着我下山打听。我方才探得这些术士多是道宗门徒,正是冲我剑宗而来,不知何意。正要回山,不意被人察觉,勉强挣脱逃到此处,幸遇武大哥击退来人。可恨此番伤了腿,不能及时回山了。”

    长淮自思剑宗乃是名门正派,宗师陆行休亦是江湖名士,欲要帮他,开口道:“既是如此,我背兄弟回山如何?”费思扬道:“武大哥真乃仗义,只是道宗已察觉我等,必速行事,此行笨拙,恐误了大事。小弟腆脸恳求大哥,可否代小弟回山通报。”说罢起身欲拜长淮,被长淮急忙拦下,略有思量,应了下来。长淮又道:“兄弟我赶路不妨,只是与贵派从无交往,尊师可能信我之言?”费思扬道:“这个不难,大哥可带我这柄剑去,此乃我师申不辰所赐,号曰明剑,足可为证。”说罢取下剑来,交与长淮。又道:“还有一事,此处距凤凰山尚有一段路程,小弟知一小路,唤做“无由径”,由此上山可省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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