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去AH心忧高考近 返三墩车载薯渣满-第4/6页

    人们很快就睡着了，姿势各异，有的仰卧，有的侧卧，有的直挺挺的，有的四仰八叉，有的用鼻子呼吸，有的张嘴齁着。徐铁锁也躺下了，当他的眼睛看那蓝天时，觉蓝天多么博大；当他的手臂触那大地时，觉大地多么宽广。小时候，他和他妈妈睡在一张竹匾里看望蓝天，听妈妈讲故事，只觉着故事的奇妙，而没有将天当成被，将地当成床。今天觉到了，盖着如此硕大的被、睡着如此宽阔的床，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舒张，心胸在拓宽。他不禁深深地吸一下这野外的空气，凝望这广漠的蓝天，尽量将身子在这广袤的地上舒展舒展，然后又心旷神怡地闭起眼睛，好一会。当他将眼睛睁开时，忽见一颗流星洒过，他马上自语道：“又一个人死了！”小时候他听妈妈说过，天上一颗星，地下一个人，一颗星没了，一个人就没了。他也想到现在死的这个人也一定是饿死的，想到这，他不禁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睁开眼，见天空依旧，他又回忆起他的功课来，直至十分疲惫了，才完全地闭上眼睛入睡。

    人们做起各式各样的梦。

    徐维民梦见自己买了山芋渣回到家，刚把装有山芋渣的车子歇下来，大队周书记便来找他，斥责他目无法纪，擅自外出，发狠要加重对他的处罚，把他往大队部拖，他赖着不去，大声叫道：“我以后不啦，不啦！”他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石秀芳梦见自己买了许多山芋渣，到家后，维大喜欢得了不得，向石秀芳伸出大拇指，说：“狗儿妈妈，你！”三条弯跑来找她叙旧情，她向三条弯吐了一口唾沫，说：“我们的事情了结了！”三条弯说她忘恩负义，有奶就是娘，打了她一个嘴巴，她惊醒了。她记住了她对三条弯说的话。

    夜是漫长的，漫长的夜终于结束了。天越来越亮了，哒哒的马蹄声，行人的说话声，把他们从梦中惊醒。他们伸伸懒腰爬起来，也有的打着哈欠，没有睡醒似的。路人匆匆，只一瞥而去。

    吃过早饭，徐铁锁他们又去找山芋渣出售的地方了，通过询问当地人得知，山芋渣只有交易所有得卖。找到了交易所，徐铁锁将和大家收来的钞票递进售票的窗口，说：“买山芋渣。”

    开票的问：“证明？”

    徐铁锁说：“没有。我们江苏的，远道而来，没有带证明，请照顾照顾。”

    开票的说：“江苏的，不卖。”

    徐铁锁废然而返，人们的脸上又都笼上了一层愁云。

    有的说：“找到交易所了，还是买不到，真倒霉，还是回去吧。“

    有的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乌江不回头。”

    有的说：“现在算是到了黄河了，心该死了；算是到了乌江了，该回头了。”

    有的说：“回去打证明。”

    徐铁锁说：“回去打了证明也没有用：‘江苏的，不卖。’”

    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他们说话稍息时，一个中等个子、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走近徐铁锁轻声问：“朋友，你们是不是想买山芋渣？”

    徐铁锁看着那人，心想：“一个生人，怎么是朋友？”本不想和那人说什么的，只是因为那人提到山芋渣，便对那人说：“哎，想买山芋渣。”

    那人问：“不买吗？”

    徐铁锁说：“要证明，可我们没有证明。”

    “我也是江苏人，现常住AH，我愿意帮助你们。”那人说着，同时将目光向四周一扫，见没有路人走近，便稍稍将一张证明展示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鲜红的公社图章给徐铁锁看，随手又收起了那证明。

    在旁的徐维民看到了那证明，问：“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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