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去AH心忧高考近 返三墩车载薯渣满-第3/6页



    那女人将手镯平看看,侧看看,外看看,里看看,她看到了酷似她曾戴过的用丝线缠绕的手镯,感到十分亲切,想买下来。于是她抬起头来想问卖主售价时,她也发现了一个她非常熟悉的面孔:白白的面皮,粗黑的胡子,浓浓的眉毛,犀利的眼神。她不禁心里一怔:“维民!”

    徐维民和那女人互相对视着,好一会后,那女的对徐维民轻轻地怯怯地叫道:“维民!”

    徐维民也轻轻地叫道:“玉珍!”

    他们双方怔怔地站着。

    稍过了一会,刘玉珍问道:“你可曾找人?”

    徐维民说:“没有。我妈今年也饿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刘玉珍哭了,愧疚地说:“维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我也曾想回去的,可回不了!”

    徐维民的嘴巴凑近刘玉珍的耳边说:“现在你能跟我回去吧?”

    刘玉珍说:“现在还不可能: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两个孩子,要我带。”

    徐维民问:“他对你好吗?”

    刘玉珍说:“他对我生活还算关心,不过他不让我逃,有次我想逃家去,被他抓了回来,敲断了我的腿筋。”她将一只被敲断筋的腿给徐维民看。

    徐维民这时才发现刘玉珍的腿瘸了,痛心地说:“玉珍,你受苦了!”

    刘玉珍说:“这都怪我自己。”她又说:“这里单干了,我们江苏现在怎么样?”

    徐维民注意到了刘玉珍话中的“我们江苏”四字,说:“我们江苏人这次来就是想买点山芋渣子的。”他又打量了一下刘玉珍,然后说:“手镯,一只就送给你,作个纪念;另一只,我带回去留在身边,让我看到它就想起你。”

    刘玉珍说:“好,我收下一只,也让我看到它就想起你。”

    分别时,他们又认真地互看了一下,都泪水涟涟。

    徐铁锁他们带去的衣物卖完后,便准备买山芋渣了。听人说安庆有山芋渣卖,于是他们便来到安庆,在一家叫“迎江饭店”的住下。住在这里无需交旅馆费,店家不给床,不给被,只给睡觉的地方——地面,夜里还须吃店家卖的五角钱一碗的汤面。人们用带去准备盛山芋渣的麻袋摊在地上作垫,和衣而睡,由于行路的疲劳,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徐铁锁也疲劳了,但他不能像别人一样安然入睡,他想到自己几个月后还得参加高考,便找出了带去的英语课本,在微弱的灯光下翻看起来。当看到这样的话时,他的眼睛便停在了那里好一会——

    Ihaveastrongwill,andaheartthatcanneverbedisabled.(我有一个坚强的意志和一颗永不退缩的心)

    翻过了两本英语,又翻看历史,从鸦片战争一直看到义和团运动,最后他真地很疲劳了,才收书就寝。

    第二天,徐铁锁他们一行,在安庆寻找山芋渣出售的地方,却没有找到,天又黑了,想住宿,听说这里的旅馆虱子多,能把人吃下去,不敢住,离前一天住宿的饭店又太远了,怎么办呢?徐维民说:“天作被,地作床。”建议大家睡马路,大家立表赞同。

    天作被,地作床,这对徐铁锁等为生存而奔波在异乡的人们来说,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过宿还是幸运的。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天、没有这样的地,他们又将如何睡觉呢?而如果大天对他们不生怜悯,不给他们温暖,而像农谚所说的“三月三,冻得把眼翻”那样,他们又将如何在这三月天、在这泥地上睡觉呢?现在有这样的天、这样的地、这样温暖的天气,他们在马路边上可以安睡了,他们像在迎江饭店过宿那样将麻袋垫地,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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