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梦-第2/2页



  接下来的几日,他每天都会做相同的梦,富商又惊又怕,连忙上山去请教法师。

  法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写了一个“空”字,曰:“自性如虚空,真妄在其中。悟彻本来体,一空一切空。”

  富商不得其解,第二日,他又梦到自己变成了书生。

  面对接连的打骂,他再也受不了了,举起一把菜刀,将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全部砍死。

  他全身沾满鲜血,得意大笑,却猛然发现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原来他一直都是书生,所谓的富商,才是他做的一场梦。

  “哇呀呀呀,想当年爷爷我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银甲裙,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正当林琅凝神思索之际,对门的铁匠又开始唱起了戏文。

  “呔!寸土岂能属他人,妖魔小丑何足论,且看爷爷我一剑将这贼老天捅破!”

  铁匠披头散发,手中高举一根破铁叉,站在院内一张木板凳上手舞足蹈,肆言如狂。

  他上窜下跳,像是一只长毛猴子,时而推翻水缸,时而踢倒栅栏,把整个院子弄的乱七八糟。

  哎,这老头又疯了。

  林琅放下手中的书,走进屋子,从灶台上拿出两根煮熟的玉米,放在了铁匠家的灶台上。

  铁匠姓刘,是个瘸子,原本在村头打铁,手艺极好,十几年前的一个上午,他站在桥头突发狂症,口吐疯言。

  据说他看见了天兵天将下凡,被吓破了胆,黑压压的一片,每个人都手持神兵宝器,威势滔天。

  整个村子上至百岁老翁,下至三岁孩童,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胡话。….

    自此铁匠成了酒鬼,终日买醉,平日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每隔几天就要发一次颠。

  有的时候舞枪弄棒,咒天骂地,有的时候则会躲到床底下嚎啕大哭,几天几夜不肯出来。

  林琅见他可怜,时常会给他送去一些吃的。

  “这天杀的失心贼,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大中午的在这叫魂,凭白扰人清梦,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对街姓孙的妇人,站在小道中央,单手叉腰,如泼妇般破口大骂。

  “贼杀才,也就二狗心善受得了,要我说,还不如早点下土,整日在这发癫耍宝,丢了祖宗的脸面。”

  她体态臃肿,且满脸的麻子,是村中有名的悍妇,其骂人的功夫,放眼全村,估计也就只有春生的娘能够与之一较高下。

  林琅无奈的摇了摇头,妇人虽然嘴上不积德,但心肠其实并不坏。

  早年间闹饥荒,要不是妇人周济过他几次,说不定他早就已经饿死。

  他曾经亲眼瞧见,妇人在铁匠家的灶台上,偷偷的放入了几个雪白的馍馍,只是嘴硬不说罢了。

  白草村民风淳朴,与世无争,那些看似粗俗,看似凶神恶煞的左邻右舍,实际上一个个都心地良善。

  至于为何会出现郑虎与何不语这种异类,那也没有办法。

  毕竟再会下蛋的母鸡,偶尔也会下几个坏蛋。

  天色渐渐变暗,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行人。

  天黑别出门,这是村里的古训。

  林琅洗了把脸,换上了一套干净点的衣服,然后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锁好门,走到陈老头的坟前上了一炷香,独自一人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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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