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梦



"                                                                                午间,回到家中,林琅从井里打了桶水,开始生火做饭。

  劈柴,摘菜,洗菜,洗碗。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是临近晌午。

  这些年,他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生活的重担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他小小的肩膀上。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风霜雨雪,四序不易。

  抬头看天,天上的太阳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升起,又在同一个地方落下。

  低头看地,独有月光与自己的影子同行。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若是这样终老一生,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吃了两个白薯,林琅来到了泥土松软的小院。

  院墙用黄泥糊成,看上去极不牢固,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蜂洞,像极了刘麻子的那一张蜂窝脸。

  院内有一张缺了把手的旧木椅,只要一坐上去,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响。

  这是陈老头当年最爱的物件,几乎每日都要躺在上面晒一会儿太阳。

  高蝉远韵,茂树余音,一条大白狗趴在他的脚边,消化着肚子里的残羹剩饭。

  远处精力旺盛的少年穿着一条大裤衩,手中拿着一根细竹竿,爬到树上想要将那烦人的知了捅下来翻个个儿。

  画面里,老头子听到响动,挑起那眉毛,骂了一句:“小杀胚,早晚有一天掉下来,摔断狗腿……”

  院子的东南角,有一颗年纪老迈的白皮柳,树底下有一片小小的花圃。

  少年养了许多的花,绝大部分都叫不出名字,争奇斗艳,各呈异彩。

  清风拂过,隔着好几条街,都能闻到那一阵芬芳馥郁的花香。

  闲暇之时,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躺在院子里看书。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稻梁谋。

  读书这件事,让他原本乏味的生活,变得不再那么无趣。

  多年前,他主动离开了王家大院,倒不是嫌工钱少,而是继续待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学。

  王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瞧得起他,他卯时就要起来打水,伺候小主洗漱,打扫房间。

  辰时去书房准备笔墨纸砚,以及小主这一天要看的书册竹帛。

  他不仅要干许多的活,还要遭受冷眼与责骂。

  晚上睡在柴房,吃的是主人喂狗的剩菜剩饭,比起干活的下人还不如。

  不过这都无所谓,他的目的是过来读书识字,他每日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偷偷看书。

  短短几年下来,书房里的藏书已经被他看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没营养的杂书。

  林琅伸了个懒腰,靠在木椅上,微眯着眼,读起了一本已经旧得发霉的黄皮古书。

  这本书是他用两枚铜钱,从卖猪肉的张聋子那换来的,讲的是历朝历代的一些奇闻异事,用来打发时间还算不错。

  这几年,他通过各种方式,又看了不少的书,床头已经被大大小小的书堆满。….

    书页早已泛黄,又旧又破,林琅用炭笔在书中做了许多的标记,这些都是他看不懂的地方。

  倒不是他的学问不够,而是他发现书中说的一些东西,与他了解的现实,似乎有些出入。

  比如,本朝长度的计量,十丈为一引,一丈为十尺,书中却说一引为二十丈,一丈为二十尺。

  还有一百多年前,梁王起义,武宗自缢身亡,书中却说是染病,而当时的年号乃是正德,书中却是弘文。

  这段历史,他曾听何秀才反复讲过好几遍,那时他还是府里的书童,不可能记错。

  即便是野史,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最为奇怪的是,白草村所在的这个小镇属于洪州治下,而林琅翻遍整本书,却根本没有找到有关该区域的任何记载。

  书中有个故事很有意思,讲了一个富商富甲天下,一天晚上忽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变成了一个书生,家徒四壁,穷困潦倒。

  穷书生有一个悍妻,长得肥项秃顶,卬鼻结喉,折腰出匈,肤若靴皮。

  妻子嫌书生没有出息,每日对他又打又骂,富商醒后,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真的出现了那些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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