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追人

    老脚夫在石墩子上坐下，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唱喏，报上姓名，自称连九。边上的脚夫有样学样，个个抱拳，报出一堆乡下人的诨号，这个叫墩子，那个叫狗蛋。

    瞧他们一脸认真，左述也只好自报姓名。

    老脚夫这才点点头，抽了口烟，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七天前，周记脚行接了一单生意，有批石料要运往城外子午岭，掌柜便唤来一众脚夫，要他们将石料按时送达。老脚夫连九便挑出几个健硕的兄弟，次日一早便抗着石料出发，行了两日才走了一半路程。

    石料沉重无比，脚夫们却是习惯了，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十分辛苦，水都不够喝，眼看天暗，便寻了处遮风挡雨的破庙过夜，生火取暖，打算休息天亮再走。

    就是在半夜的时候，古怪的事发生了。

    脚夫王力白天喝多了水，半夜起来撒尿，竟看到石料堆上趴着一大一小两只黑毛猪，埋头啃着石料，嚼地哼哧作响，石屑乱飞。

    王力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大点的黑毛猪听到动静，扭头一看，竟口吐人言，说是瞧他们搬得地十分辛苦，便想帮帮忙吃掉一些。

    王力怪叫几声，喊醒其他脚夫，几人纷纷打起火把，那两头黑毛猪看他们人多势众，火光闪烁，埋头就跑，慌不择路撞在墙上，将庙墙撞开一个大窟窿。

    一夜在担惊受怕中渡过，次日一早，连九检查石料，发现少了百来斤，也没办法，只能继续送到子午岭，回来禀报时却被东家责怪，说他们办事不利，弄丢了石料还扯谎，于是被扣了工钱，还被辞退。

    脚夫工钱本就极少，这下还丢了饭碗，几个脚夫没办法，只能四处找活干，累的够呛，但连九忍不下这口气，一连几天都往衙门赶。

    听完事情经过，左述便觉得此事麻烦。

    一来事情发生在城外，不属于衙门和任何夜卫的管辖；二来牵扯到妖物，只凭几个脚夫之言，怕是没人会相信；三来石料本就价格低廉，不是贵重之物，并无寻找的价值。

    也难怪衙门与夜卫所踢皮球，来回推事。可怜脚夫们身份卑贱，若是管家小姐遇到此事，整个百旗所的夜卫怕是得倾巢而出。

    “那是批什么石料？

    连九见多识广，笃定地说：“是一批霞光岩，但是色泽要稍微浅一些，有些纹路，看起来像飞鹤，羽翼展开。”

    “羽毛纹？”左述心里想到一种可能。

    天地间多有奇石，深埋地下百丈，千百年来，反复经受地底泉水滋润，矿脉熏陶，久而久之，就生出几缕精气。

    精气给奇石带来了不一样的花纹，或呈水纹，或呈羽状，或呈树叶脉络，千奇百怪，什么模样都有。

    这类带精气的奇石，极为罕见，左述曾在王府见到过一枚玉魄，不过龙眼大小，被王爷雕成观音像，赠给最疼爱的小孙子，挂在脖子上。

    老脚夫所述，很可能是真的，那俩野猪多半是妖物，嗅觉敏锐，闻到了霞光岩之中蕴含的精气，便开始啃咬。

    “难不成，石料中有奇石？”左述喃喃道。

    “哪有什么奇石，不过是寻常的石料，沉的很，块头又大.....”

    见他又要絮叨，左述连忙打断：“你们送石料去子午岭做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子午岭上正修建一座山庄，就叫子午山庄，听说主人是个外来大户，买了许多石料木材，咱们到的时候......”

    连九话多，说起来没完没了，左述只得继续打断他，“那黑毛猪，长什么模样，个头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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