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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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桌上点着灯，王云飞扭过头，露出半张脸，嘴里鼓鼓囊囊，“头儿，听说你刚出狱，受了伤，属下这不是来探望你么？一听到消息就来了，可是半点都没有耽搁。”

    “受伤可沾不得荤腥，属下这是为你分忧。”沈滔也转过脸，抹了把嘴上油渍。

    左述是小旗卫，旗下有五个番役，说是五人，实际分配到的却只有王云飞、沈滔二人。

    身上没腰牌，他便使唤不动这两人，可二人却不知道，与往日一样上门。

    王云飞个头高挑，手长脚长，坐凳子上弯腰勾背，像只瘦猫。他忙不迭地拉过一条凳子，“来来，快坐快坐，再耽搁一会儿，酒菜都凉了，这烧鸡凉了可不兴吃。”

    “快来喝酒，这酒滋味不错，是疗伤的妙药！”

    沈滔颧骨高凸，下巴上一颗黑痦子，长着一撮毛，嬉笑着往空碗里倒满酒水，慢慢把碗推过来。

    这二人消息灵通，不知从哪打探到了左述受伤出狱的事情，忙不迭地跑来表忠心，打的是嘘寒问暖的算盘。

    左述上前坐下，喝了口酒，感受酒液流入胃里，神情也跟着舒缓，牢狱里的滋味不好受，随着酒液的涌入，那股感觉终于慢慢消散。

    桌上满是鸡鸭菜食，只是被两人搅地乱七八糟，他皱皱眉，拿起筷子，挑没动过的菜肴往嘴里塞，边吃边说。

    “老子在牢里的时候，怎不见你二人来？”

    “害，属下这个......”王云飞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团臭气，“品阶低微，哪里能进的了大牢。”

    沈滔也点头，“就是就是，为了想办法保头儿出来，咱哥俩可没少下功夫，这几天都忙着上下打点，哎，可惜人微言轻。”

    这话说得，好像他俩帮上忙一样。

    左述翻翻白眼，也知道这俩是什么货色，半点不信，也不在乎，又喝了口酒，扯了条鸡腿慢慢啃。

    “这阵子，咱们地盘的供钱可有短缺？”

    “哪里敢？短了谁，也不敢短了头儿您的。”沈滔往衣服上擦擦满是油腻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只褡裢，放在桌上。

    左述抓起褡裢掂量两下，感觉份量不足，冷笑着说：“这点好像不太够啊。”

    “兄弟们都得吃饭啊。”沈滔嘿嘿地笑。

    “都在这里头了。”王云飞垂下脑袋。

    左述冷笑着看二人，看的二人心里发毛，不敢吱声，直到二人垂下头，这才收起褡裢，开始吃菜。

    筷子不断地夹菜，嘴里不断咀嚼吞咽，他想将这几天挨的饿都补回来。

    酒过三巡，王云飞看气氛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手肘捅了捅沈滔，使了个眼色，沈滔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左述瞟了眼。

    “这是......”沈滔说不出口。

    王云飞笑着接话，“这几天头儿不是在牢里么，这屋子不是没人住么，咱哥俩就自作主张，帮头儿赚了点小钱。”

    左述放下筷子，摊开折子一看，竟是一张房屋买卖凭条，细看几眼，地址正是脚下的房子，自己的名字也在，竟是卖方，歪歪斜斜签着他的名字，还摁着个手印。

    他吃了一惊：“你们把我房子卖了？”

    两人互看一眼，低下头，不敢搭话。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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