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审讯



    日头逐渐西落。

    监狱的日子总是孤寂,左述猜测,上司似乎不想让他与其他人交谈,因此将他囚禁在单独的牢房。这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考验,他更希望是后者。

    饿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靠近,左述睁开眼睛,见到两名狱卒。

    狱卒打开牢门,轻而易举地揪起他,架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这一刻,他闻到了狱卒腋下强烈的汗臭味。

    “你妈的......”

    不过,他很快没心思抱怨了,他认出来,前面的方向正是审讯室,那扇大门漆黑、阴冷,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是谁要见我?”左述明白审讯的流程,心一点点往下沉。

    狱卒不说话,将他丢在冰冷的审讯椅上,一个拷手,一个拷腿,井然有序,又绑上一圈粗麻绳,把他束缚地严严实实,整个过程中看都没看他一眼。

    “哈,裹粽子呢。”

    左述笑了一声,不得不与脏臭的狱卒称兄道弟,“兄弟,是谁要见我?透露点风声呗,老子出去了请你们吃酒。”

    狱卒没有因为一句“兄弟”而搭理他,将他捆结实后,拉了拉绳索,确保人动弹不了,这才拍拍手,懒洋洋地离开,好像刚才捆的是头牲口。

    审讯室内安静一片。

    左述觉得坐的不太舒服,屁股好像有点歪,用力挣扎了几下,可惜狱卒的捆绑技巧很到位,一丝一寸都挪动不了。

    也没办法,只得歪着屁股坐着,心里有点担心,怕这坐姿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表现。

    他胡思乱想,开始细想事情的经过:

    那本是一次简单的任务,他与两个同僚奉命护送押送队伍,将朝廷钦犯傅正慧送回燕京,路过斗笠山时,有江湖侠客前来搭救。

    来者有三人,都是后天武夫。照理说,他们以三敌三也能平分秋色,可他那俩同伴十分油滑,竟边打边跑,将重要的钦犯留给他一人。

    对面那人却是心肠歹毒,张口就以大义压人,说傅大人是为了拯救灾民,开仓放粮而获罪,是个大好官,你得为几万灾民想想,是否要以死相拼。

    左述当时就犹豫了,心就软了,手就慢了,人就溜了。

    更要命的是,那心肠歹毒之辈临走时,还说了一句“谢谢”,正巧让赶来支援的顶头上司听到了。

    就是因为这一声“谢谢”,上司问责他“办事不利”,继而又“玩忽职守”,将他“革职查办”,关到这鸟地方,一关就是半个多月。

    害他忍受了半个多月的饥饿与枯寂。

    事后回想起来,其实当初有很多补救之法,比如装模作样地追一下,喊一两声“贼子哪里走”,结果或许好上很多。

    但事实是,当时他脑子里懵懵的,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

    “你当时一言未发,还在傻笑,真是愚蠢至极,要是能说句将功赎罪的话,也不会这样。”同僚武权曾帮他回忆。

    “不可能,我本是高冷之人。”左述曾极力否定。

    但大错已铸成,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怎么否认都没用。

    审讯室里,左述慢慢定下心来,侥幸心理开始作祟:他没犯什么大的过错,不过是小小的办事不力,绝不会被严刑拷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室内空气干燥,寒风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刀子似地磨蹭他身体。

    左述明白,这意味着审讯的开头,先是漫长的等待,让犯人惊疑、猜忌,变得浮躁不安,从心理上一点点崩溃,如此一来,等来人问话,犯人就会开始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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