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玉兰
韵红倏然醒来,脑门上惊了一层汗,也不知睡了多久,此时却是夜静阑珊,屋子里一团子漆黑,她唤了芝兰想要碗水喝,却听见像是有东西从窗子上跳了下来,落地却是极轻,跟着“喵”着叫了一声,忙问:“哪来的猫?”芝兰道:“是万岁爷给主子送来的,还说起了名儿叫小红!”她咧了嘴,想笑却是笑不出来,“明明是只花猫!”又叫她倒了碗凉茶喝了,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几日。
待她养得大好,已是过了四月,她去坤宁宫谢恩,听章太后训戒了好一阵子才被叫去,玉嫔也跟着出来,追上了她。皇帝是四月传的旨,晋了玉贵人为嫔位,又择了吉日为她挪宫,芝兰说起这事唾沫横飞,“宫人皆道,玉莲终于平分秋色,那可真是抬举了莲嫔,她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没见着万岁爷的面儿了!”赵秉舟撇嘴,“外头都传,玉莲虽美,却不及红玉半分!可见在万岁爷心里,只有主子和玉主子!”她幽幽听着,只笑不答。
转身请了安,“玉姐姐不来找我,我也要过去当面道谢呢!”如是说着,又请了个双安。玉嫔扶她起来,“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想找个人相依为命。”韵红却道:“以你今时今日的恩宠,如何能沦落到与我相依为命?”
身旁一树梨花已窜得六尺来高,枝头一抹霜色却是含苞未放,玉嫔见韵红站在花前,脸上只涂了一层胭脂,却是吹弹可破,比那梨花还要清冷,一时竟不知是花趁人还是人趁着花,到底是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过去不过是为着自个儿,一个人在宫里,连个依靠都没有。佟太后那碗鹿肉,原本我是咽不下去,我还有那么长的一生,就都要结束了么?可如果不称病自保,只怕现在站你很前儿的就是个鬼魂儿了!”那语气徒然哀怨,“如今我重新出来,是为着我所仰仗的人深陷囹圄,可是...我却没法子拉他一把!”
韵红心里一紧,“参领他...”玉嫔道:“皇上去健锐营挑了得力的人,那人趁着月色翻墙潜入府里,参领没有准备,猝不及防被他抓捕,跟着送进宗人府了。”
韵红忙问:“那人可是西林觉罗氏的,名儿叫安巴?”玉嫔一惊,“你怎么知道?”韵红只道:“不过是听皇上提过。”又问:“我姐姐她...她...”已是不敢往下想。
玉嫔只道:“皇上派了侍卫亲军守着参领府,府上家眷任谁也不许出,任谁也不许进。”冷笑一声,“果然如皇帝预料---竟有天理教余孽闯府营救,还差点攻了进去,多亏皇上早就预先准备了埋伏,活捉了那帮人,那领头的原先竟是宫里的老公!”又见她满目愁云,勉强安慰道:“皇上还未发落,你嫡姐仍在府上住着,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急于一时,只等过了几年,凭着恩典求皇上放你姐姐回来,只是参领...怕是死罪难逃了!”
韵红想起那日,韵珵入宫谢恩谈及眉参领,她是那样有心气儿的女子,能让她仰慕的男儿,必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如何能暗通贼匪?她只心疼韵珵,宁古塔那样的苦寒之地,她如何受得了?又见玉嫔怔怔愣着,一双眼睛早就肿着也不知是哭了多少个夜,竟不知要如何宽慰她。
已是过了早春,通往长春宫的甬路旁,一枝玉兰顺着宫墙斜伸了出来,远远望去红墙白雪,暗香疏影。一缕春风佛过花枝,那花瓣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接。这日又刮起了南风,吹得高丽窗纸飒飒地响,韵红吩咐小厨房晒了几条小鱼干,小红吃饱后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蹭地起身,三两步跑出了暖阁。韵红跟着出去,却见是皇帝从外面进来,小红三两下扑到了跟在后面的梁以安脚边。梁以安抱起它摩挲几下子,“它还认得奴才,奴才没白对它好!”韵红笑道:“才吃了我的鱼干,转眼就没了影,我还当是跑哪儿野去了,原来是听见你们脚步声了!”又请了安,随着皇帝进了暖阁。
皇帝才坐上炕,小红便趴在他脚边上翻了个身,露出来肚皮等着人摸,皇帝觉着好笑,听它喵喵叫着恐它不悦,便弯腰抱起它放到炕上,“那三小只里就属它最爱撒娇,朕才把它给你,想着你能喜欢。”韵红却道:“依我看,皇上是送了只最馋的过来,成天闻到腥味儿就不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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