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荷包



    眼见着佟太后狞髯张目,又说了那么重的话,皇帝赶紧跪下身去,“儿子不敢违背祖宗家法,只是也不干韵常在的事---是儿子自己想出去走走,又因着前些日子受伤,不敢走远怕额娘惦记,这才想登上城墙走一圈,只当是出宫了!”

    佟太后声音冷清,“你这样偏袒她,替她承担责任,哪里还有一点点九五至尊的样子?你十四岁那年,哀家做主替你定了钮祜禄氏为福晋,担心你不喜欢,你却反过来安慰我说,‘总会一碗水端平’,你还记着你说过的话么?”语气更是凌冽,“哀家不指望你真能一碗水端平,你挑几个喜欢的宠着,哀家也乐得所见,可你若是想把哪个捧得高高的,哀家头一个让她跌马下去!”叫了魏彬安进来,“去送韵常在进慎刑司!”

    “额娘!”皇帝失声叫道,“儿子与她不是寻常的缘分…”缓了声道:“儿子以后不再宠她就是,额娘打也打了,她也受了教训,以后不敢再胡来了!”

    佟太后冷笑,“如何还有以后?祖宗定下的规矩,‘出了神武门,流放宁古塔’,哀家今儿若是心软,指不定你以后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皇上呆了半晌,倏然咬了牙,“是儿子的主意,额娘连儿子也一并罚了吧!”

    案几上两支手臂粗的羊油蜡,照得满室红光,倒映在太后的瞳孔里,那瞳孔微微张开,像是一下子窜了老高,“皇帝果然是出息了!”

    皇帝却是屏声静气,“儿子不敢,请额娘息怒。”暖阁里悄然无声,只听见佟太后呼哧呼哧的急促声,那胸口上下起伏,微微颤着。陈守贵推门而入,喘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请了安道:“奴才适才正在问话,哪想章太后不知从哪得了信儿,叫人去敬事房把韵主子请到坤宁宫去了!”喘了口气,又朝向皇帝,“太后还说,如果万岁爷跟这儿,请您也一并过去。”佟太后一双眼睛幽幽放着冷光,那声音干涩清冷,“原来我这个做额娘的,还不如嫡太后有□□的资格!”又瞧着皇帝,“你嫡母传你,过去听训吧!”皇帝便请了跪安,上了肩舆往坤宁宫去。

    才进了暖阁,见韵红被人从两边架着,几缕碎发粘在额前,已是直不起身,皇帝心里像被刀割了似的,紧赶慢赶,到底还是去晚了...又见她脸上淌满了汗,像是淋了水一样,心里又恨又急,别过脸去不敢再瞧。早知如此,当日何必要怪她忘了那些?小孩子的话,哪里又能记得那么久远...她不过就是不记着了,仅仅是不记着而已...转身却见皇后也在,正冲他请安。

    太后捡起方桌上一只双龙祥云的荷包,“若不是玉贵人拿了你的荷包过来求我,哀家也不会伸手管这事,前些日子,皇帝才添了伤疤,那晚也是站在这儿,你如何跟我承诺的?”又叹了气,那语气却徒然哀怨,“我虽是你嫡母,可到底没有生养过你,至你继位,宫里又有你亲额娘帮衬着,我也不愿管得太多。只是,你私下带了妃子登上城墙,让六宫如何自处,传了出去,让外头的王公大臣怎么看?再过了那些穷酸秀才的耳朵,野史里还不知要怎么给你添油加醋呢!”

    太后又道:“先头瑾常在构陷你亲额娘下药的事,我瞧你处理得很好,怎么到了韵常在这,就失了分寸?你瞒不过哀家---那韵常甭管是自个儿去了神武门,还是受人计算,都和皇帝无关,可你却巴巴赶来都揽了过去,哀家劝你,披香有祸水之讥!”

    皇帝道:“额娘心明头眼亮,儿子听了更是惭愧,回头就去列祖列宗牌位前静思己过!”

    那虚汗不住往外冒,浑身像是爬满了虫子,一口一口啃食着骨肉,韵红忍不住□□一声,章太后转了脸,惋惜不已,“怎么下这么狠的手?赶快抬回去请御医给看看!”梁以安便叫了随驾的太监过来背着她出去,又见皇帝请了跪安,忙跟着他往奉先殿去了。

    玉贵人也请安回去,皇后瞧着她的背影,始终将信将疑,“当真是她去养心殿通风报信?”又问:“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对上的路?”

    章太后一双眼睛深不可测,“总有你想不出的缘由!”皇后只怅然若失,似喃喃自语,“是啊...总有你不知道的缘由...皇上待她是真好...也不知道她哪里好?”章太后却道:“皇帝也是在和那头较劲儿---头年的春答应,去年的瑾常在,哪个不是被她逼上了死路?皇帝并非真不明白,只是舍了几个心头好儿去换后宫的祥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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