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八风从律-第2/5页
韩章的话并没有引起官员们的悚然肃穆,包括宁之恒在内,身后的官员都是摇头叹息。
“哈哈哈哈!韩老弟!你这从翰林院出来的大学士,性子真是又直又梗,我看着竟有些可爱。哈哈哈哈!”
萧锦裘大笑着转过身来。
“侯爷!”
“侯爷!”
“侯爷!”
身后的几个红袍紫绶的官员,都躬身行礼。韩章也躬身行礼,憔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低着头,腮帮鼓鼓,显然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半个月前,他险些命丧辽海,是萧锦裘的水师把他从沧蛮鲛寇的手里夺回来的。
萧锦裘摆摆手,让众位平身。和蔼地对韩章说:“韩老弟呀,咱们宁大总管的二心藏得可深着呢!凭你形单影只,一味冒进,是挖不出来的!”
“侯爷像防贼一样防着下官,下官纵有二心,也得嚼碎了咽到肚子里。”宁之恒不动声色,深深施礼,谦卑已极。
“哈哈哈哈!宁大总管,你这铁石的心肠,我看应是囫囵吞的,哪里是能嚼的?我一个瘸子都能站这么久,腿脚健全的老人却站不了这么久,北朔这个家您是怎么当的?再多上一人,你头上这顶乌沙就保不住了。这人数拿捏得准呀!”萧锦裘一针见血地说。
韩章盯着宁之恒,双眼几乎射出火来。是啊,宁之恒太懂拿捏,让自己将死未死,让萧锦裘不得不救。最后是布政司衙门出的人,去侯府找的萧锦裘。到头来,他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宁之恒却浑然不觉韩章的目光要把自己灼穿,还拱着手,躬着身,平静地回萧锦裘的话:“陛下乃天命之君,侯爷当年跟随陛下亦是天命之人,寻常百姓岂有这等根骨?婴儿堂和居养园都是朝廷维持的,去年胡蔚然辞官后,三罗的商队立刻少了三成。梅日铄开凿的不冻川,终年水运不断,北朔不成,还有晋天,还有牧野,边省若干,不来我北朔做生意,也是利我大晏。”
萧锦裘拍着大腿,惋惜道:“宁总管,你当时怎么不挽留呢?哎,最起码你也给皇上上封奏疏呀!现在可是省里财政吃紧?”
宁之恒露出了苦笑:“侯爷您日日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下官日日严省自身,早已将布政司经营成了清水衙门。但我宁之恒可以是清水,北朔的百姓不能清水!明年如果朝廷下派巡抚到了,再倒下五个,就算把我宁之恒的头砍下来,能把老人们扶起来吗?命重恩重,却也重不过百姓。韩大人说我们‘妇人之仁’,我北朔百官的‘妇人之仁’给北朔百姓有错吗?下官贱命一条,今朝见了王爷,定会冒死进言,免去北朔孤儿老弱,迎驾之礼!“说到最后,宁之恒激动了起来,铿锵了起来,挺身负手,悲壮了起来。
他一番话说完,周围的红袍紫绶,有的激动钦佩,有的点头赞同,还有一些面无表情,低着头,沉默不语。
韩章气极反笑,抚掌道:“宁大人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宁大人可敢将你今日所言上疏给皇上?“
宁之恒更是孤高:“我上没上过疏,难道要上报您韩大人?我只知韩大人被点进翰林,竟不知道还在文渊阁当差!”
周围的红袍紫绶,钦佩的更钦佩,赞同的更赞同,沉默的更沉默了。
萧锦裘笑着道:“哈!我还真是看错了,宁大总管铁齿铜牙,嚼得动那铁石心肝。只是你把该嚼碎的心留下了,不该嚼的心反倒吞下了。宁之恒啊,宁之恒,你说你在北朔风生水起,怎么还舍得让你老爹住在渤阳老家的茅屋中呢?”
宁之恒面露悲戚之色,再次低眉,刚才那副傲然瞬间转为了谦卑,这躬身拱手间的卑亢变幻,顺滑无比,毫无破绽,不愧是能在宦海扬波的老海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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