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吴川是个黄女孩 10-第2/4页





    那是个什么画面?二十一岁的女孩让我吓哭了。我和茹比道了晚安后,拿着静默的电话机,心里对商场的女安全员和女经理充满仇恨。不是恨她们打伤我,而是恨她们打电话招来了吴川。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吴川站在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胸脯布满伤疤的女人旁边哇哇大哭。

    我的汗冒出来了。我为那幅画面臊得无地自容。

    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溃败,就是别在吴川面前。

    一连多日找不到吴川。她让什么给忙得在芝加哥失了踪。一天我无意中翻报纸,读到一则新闻。在我被打伤的那个购物中心的停车场,一位女职员晚上下班时发现自己的车被砸坏,四个轮胎全部被划烂,车的帆布敞篷也被划成条条缕缕。女职员在查看车况时被潜伏者从背后袭击,她是被看车场的人发现而送进医院的。经医院诊断,她的后颅骨被击裂。受害者目前已脱离了危险,但仍在特别护理病房。警方判断这起案件和抢劫、凶杀无关,因为受害者的首饰、名牌服装和钱包都不曾被动过。唯一的线索是划汽车的刀,是把名牌厨刀,并且崭新。

    受害者是商场女服装部经理,现年四十五岁,据她周围的人说,她为人正直、公道、性情随和、家庭和睦,不曾和任何人发生过不可调解的过节。警方仍在对案子进行深入调查。

    我放下报纸,站起身,倒了满满一杯白葡萄酒。饮尽两杯酒之后,画面连贯了。二十一岁的偷袭者从急诊病房离开后,就静静地酝酿一个阴谋。决定着手她的谋划是律师失败之后。芝加哥导报拒绝声张正义,让她觉得再也不能等了。多日跟踪使她得到了女经理的行动规律,发现她在最后一个下班来到停车场时,无人看守的巨大停车场已荒凉如无人区。只要出手收手神速,偷袭是有把握成功的。偷袭者飘逸地出现在那个白人们引为自豪的住宅区,等待商场打烊。接近打烊时间了,女孩怕自己到时万一心不够毒手不够狠而饶过女经理。因此她跑进一家连锁超市,买了一把德国厨刀。一百七十元一把,对她来说是小意思。超市没什么顾客了,收银员疑惑地看她一眼。她拿起尚未装进塑料购物袋的刀就跑,火红的发梢飞扬,如同红色的蛇信子。这正是购物中心打烊的时间。再过一刻钟,女经理就会出现在空旷的停车场上、女孩已跨出了超市的自动玻璃门,身后传来一声吼叫:“等一下!”女孩回头,见那个肥胖的收银员在收银箱里挖着什么,一边说:“还没找你钱呐!”女孩红发一甩,大小姐派头好极了,说:“不要了!”她人已经在十几米以外。

    女孩买的这把德国厨刀让她行动起来很迅捷。几分钟后,她喘着粗气退进灌木丛,看着皮开肉绽的八成新“Ford”,她原来担心自己会害怕,现在发现是过虑了。她从巨大的书包里抽出那根早已准备好的木棒。从小就打网球、骑马的贵族女郎身手如同年轻的雌豹,步伐毫无声息。那木棍打在女经理后脑勺上,一种女孩从来没有经验过的后坐力导入她的全身。世上不会有比这后坐力更刺激的事了。她看着向前趴去的四十五岁女人,幻想她不纯的白种血液流了一车。不纯的白种血统对纯粹白种血统的醉心是女孩极熟悉的。她从小生长的地方,黄孩子们聚在白孩子学校围墙的外面,墙内最琐碎无聊的事,也被他们想得神奇。年轻的凶手迅速离开了她的猎物,一面把凶器放回大背囊里。她所有的名牌都比白孩子们高档,而她知道她永远是个黄孩子。

    我在网上查到一所私立高中,那里急需教现代舞的教员。一个小市镇,在南加州,据说他们的生源大部分是亚洲的贵族子弟。成百上千的吴川,被关在古城堡似的校园里,成为白孩子们想象的神奇世界。我依恋芝加哥,可是难道我在十多年前不依恋故国故乡吗?我总是选择远行,或说远行总是选择我。

    去面谈之间,我把我可能的远行计划告诉了吴川。她说那种学校糟透了,大鱼吃小鱼,没得吃就吃老师。她还说无论谁在那种学校都会在情感上窒息,最后情商降到零。总之她说了那学校一大堆坏话,希望我重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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