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嘉丽再次推开活板门从地下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从窗户飘进来一股湿润的清新泥土味，似乎刚刚还下了雨。从月亮的位置上判断，显然已经过了午夜。今天的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她有些惊讶。

    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居然不太认得她的屋子了。

    所有的一切焕然一新，地板被擦过了一遍。熄灭的蜡烛按长短重新排列放好，墙壁和书柜上的灰尘与蜘蛛网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凌乱得堆积在地上的那些书籍，大部分也重新摆放整齐——除了比较危险的，会对擅自阅读的人造成生命威胁的那几本。

    她的床铺也被整理过了，被子叠好放在枕头下，床单被捋直铺平。缺了一角的床腿下垫了不知道什么玩意，至少坐上去的时候不会再吱呀作响。

    甚至连那个骷髅都被清洗过了——虽然骑士没有能力让它重新站起来，但却把擦干净的骨头重新按人体结构摆在了地上，让嘉丽怀疑对方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此刻，骑士正坐在骷髅的身边，正在吃东西，时不时还咕哝一句什么，直到看见嘉丽出来后才连忙站起身，拍拍身子，一只手弯在身前，对她欠身鞠躬致意。

    “魔女大人，您吩咐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请检查。”

    “不好，我不满意。”嘉丽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还请魔女大人指出哪里做的不好，我这就改正。”

    “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嘉丽胡乱地指着。但是具体内容她真的说不出来。她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这个小屋有这么干净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养母还在的那阵子吧。

    虽然她的养母也从来没有亲自打扫过，她只需要指挥骷髅，偶尔还有被她迷惑住的村民完成一切工作。虽然嘉丽很努力想要做到这一点，但是在她的手下，骷髅唯一能胜任的只有杀人的任务。所以当屋子实在太乱的时候，她还是需要自己动手打扫。

    她再次看了一圈屋子，内心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满意。

    “算了，就这样吧勉勉强强吧……你刚刚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并没有在自言自语，我是在和您最好的朋友骷髅先生聊天，它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魔女——”

    “不许再把那个骷髅称作我！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我是在和您并非十分要好的朋友骷髅先生聊天，它说——”

    “你想死是吧。”嘉丽咬紧了牙关，刚刚那点满意的心情全部被顶的烟消云散。地板上的骷髅感受到了她的怒火，脱落下来的白骨手掌努力摸索向菜刀的位置，却在刀柄处散开了。

    “算了……”想起自己刚刚在地下室的努力，嘉丽决定暂时先咽下这口气。她突然换上一副看起来就很可疑的笑容。

    “打扫这里不容易吧。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你做到了我的要求，我就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您是愿意告诉我解药的线索了吗？”再一次，亚瓦脸上露出了殷切盼望的诚恳表情。

    像你刚才那样讽刺我。我会告诉你线索才怪。嘉丽咬了一下嘴唇。

    “啊……那个还早。我说过只有你证明了你有资格当我仆人之后我才会告诉你。但是现在……”

    嘉丽举起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瓶标签贴歪了的葡萄酒，她弹开了塞子，往另一只手上出现的高脚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淡红色的液体。

    一股淡淡的发酵葡萄的香气也随之弥散出来。嘉丽细嗅了一口，在自己精湛的手艺中陶醉了一会儿。

    “这东西能有效恢复精力，祛除疲劳。就当做你辛勤打扫的奖励好了。”嘉丽走到亚瓦面前，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对方。

    “啊，这就不用了，魔女大人。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只要您觉得满意就够了。”

    “客气什么，说给你就给你。”

    “真的不用了，魔女大人。我……不太擅长喝酒。”

    看着亚瓦一再推托的样子，嘉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馅。

    “啊哈，我知道了，你怀疑我在酒里给你下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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