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吧，嘉丽，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偷看这本书。”嘉丽的养母兼魔女师傅叹了口气。“我之前不许你看是有理由的。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已经失传的古老巫术，连我都没有把握用好它们。但现在也该是让你学习的时候了。”

    嘉丽满怀期望得看着自己的养母翻开那本封皮全黑，连一个字都没有的古籍，张开嘴念出第一段内容：

    “要使用这个巫术……施术者必须在正午时分单腿站立于太阳之下，然后大声地念出咒语……”

    虽然对这个姿势有所疑惑，但嘉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咒语的内容是……在十秒内连读三遍骑士精神与守则第六条第六十六款。”

    怎么回事？嘉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这样胡来的咒语？但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质疑，她却感觉到一阵烫意从脚底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嘉丽发现自己正单脚站在正午太阳底下，发热的地面烫的她的赤脚生痛。

    “你不是想要学会最强的魔法吗，那就快点跟我念出咒语！”养母的声音突然变得粗野而嘶哑。嘉丽抬起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养母，而是一个肥胖的骑士，肥肉从臃肿的盔甲里挤出，光头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嘉丽认得这个人——在那本魔女写的骑士轶事里，这个愚蠢的形象以骑士长的身份出现过好几次，并且每一次都被魔女耍的团团转……然而现在的境地，却是她完全无法违抗对方的命令。

    “快跟我念！骑士精神第六条第六十六款……”

    地板愈发地发热，烫的她快站不稳身子，只能带着哭腔跟着念：“骑士精神与守则第六条第六十六款……”

    “不诚恳！重念！”凶神恶煞的骑士，光头在正午烈日下也愈发耀眼，甚至好像燃烧了起来。一同燃烧起来的还有嘉丽脚下的地面，火焰之中，只有骑士精神与守则在不停地在她耳边，脑中重复着……

    “骑士精神与守则第六条第六十七款，出现以下情况，不视为违背与破坏诚实戒律，但不应予以鼓励和嘉奖。”

    嘉丽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摇椅上。刚刚的那一幕不过是打瞌睡时袭来的噩梦。边上的炉火烧得有些太旺了，嘉丽挥了挥手指，把火势降了下去。

    骑士亚瓦依旧站在嘉丽的前方，双手反在背后，以毫无起伏的音调复述着守则内容：“向对方描述不真实的情况，以阻止更坏情况发展——例子6.6.7.1，一位在战场中失去儿子的母亲正要上吊自杀，一位骑士见状，向她撒谎说她的儿子只是受了伤，并没有阵亡，从而阻止对方自杀的行为。此种情况下，骑士的谎言乃为了阻止母亲自杀这一更加恶劣的情况发生，且不会令骑士自己产生任何种类的收益，则不视为破坏了诚实戒律和骑士精神……”

    嘉丽终于想起来了，她今天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让亚瓦把他的所谓“骑士精神”说清楚。但她没料到这个家伙真的全部都背了出来。

    更没料到这东西竟然会如此无聊，无聊透顶。

    到第三条第不知道多少款的时候，嘉丽就已经逃入了梦乡，但连这样都没逃掉。

    “打住，打住。你怎么可能全记下来的，该不是临时编出来糊弄我的吧……”嘉丽有些语无伦次地打断了骑士。

    “我怎么敢糊弄魔女大人您。这些都是我在礼拜堂闭关忏悔的时候背下来的。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从头重新念一遍，一个字都不差。如果是临时编出来的话，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别！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那我就继续下去了。希望您能认真听，这有助于您理解主仆契约的内容。”

    在骑士精神与守则的下一个条款进入嘉丽的耳朵之前，她已经弹响手指，用咒语强迫自己进入了无梦的睡眠。

    ——一直到不知道多少条多少款，直到一个词跳进嘉丽脑中，将她唤醒。

    “……不可淫乱戒律。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一位骑士不得以任何名义，任何借口做出淫乱行为，淫乱行为的定义包括……”亚瓦依旧在面无表情地背诵着，但假装还闭着眼的嘉丽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下去，一直听到“若一名未婚骑士与任意一位未婚女性发生关系，无论当时情况为何，骑士必须立即向该女性请求缔结婚姻关系，方可免去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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