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昔年榜眼张元中-第3/3页

    赵惊涛看他情绪平静下来，继续道：“天行无常，有尧未必存，有桀未必亡。天地无衡，万物终有损耗，西北大漠，从汉唐至今，千年而东进三百里。朝代更迭，必然而无趣。神州陆沉，千年以后，才是华夏灭亡之灾祸！先生不能有帝王之远见，而心怀天下万民。哥舒帝征战天下之人才多如狗，唯先生能救万民于沙暴。至于征战沙场，胜败毫无意义。”

    张元中听着听着，头上冒出汗来。听到最后，竟然浑身颤抖起来，汗如雨下。双眼茫然中似乎看到自己十年来自以为是，沉沦市井的愚蠢，又放佛看到莫名的灾变驱赶着沙漠吞噬了繁华的江南。

    良久，张元中先生叹息道：“我一个苦读几十年的榜眼，竟然与一个十岁儿童差距如此之大。多谢赵公子点拨，不然在下真的要误入歧途，一生误解先帝好意了。”

    赵惊涛看着远方，静静的说道：“先生不必自谦。这也只是我一个小儿的看法。天下之人我也没碰到第二个这样的看法。人生而有强弱敏钝。至于我，只是上天关闭了我修行之窗，所以为我打开一扇追寻圣人之路的门而已。至于这大灾变，我只是从岳麓书院的藏书阁中发现了先圣们的指示而已。”

    张元中默而不语。赵惊涛刚才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不仅在内容上碾压了他，而且在观物的方法上直截了当的超脱了当前天下人太多。这不是自己的愚蠢，不然当年那么多朋友，也不会只是来安慰自己。张元中逐渐想通了。朝闻道而午时赶路，未为晚也。张元中站起身来，使劲儿拍打着全身，阳光照耀下，好像那身青衣上有经年的灰烬被他拍散。迎着上午的春日阳光，赵惊涛与张元中一中一少，在经过短暂而耗神的交锋之后，都在消化反思自己的认知。

    朝霞虽新，毕竟不如上午时分阳光新而浩荡。太阳照在二人的脸上，春风从江南吹过奔流河，越过万里江山，跨过洛水。在千里洛川平原上突然加速，庄稼尚未长出的洛川平原上，毫无预兆中，一条灰尘突然沿着洛水北岸平地而起！起初只有一条清晰而的灰线，随着长风的前进，越来越多的灰尘被风带起，好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赵惊涛看着这浩荡的天地景象，也站了起来。张元中赞叹道，“逍遥游中那句“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此言不虚！”

    秦霜和张莜雨突然跑出来，喊到：“大人公子，饭菜做好了！一忽儿就端上来！”却看见二人现在山腰边儿上，迎着那道烟尘，迎着太阳，静而不语。便停下来不敢言语。刹那间，江南的春风裹挟着洛川的尘土扑在众人脸上。这一刻，各人对这天地有各自的感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