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山狼-第7/9页



    他想帮点忙,却发现无忙可帮。她飞针走线的,他离得太近都害怕被扎着。

    他便拉个垫子,跪坐着静静观察。仿佛能从她双手中看出兵法来。

    倒看得罗敷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你可以先去休息。”

    “母上尚在劳作,孩儿怎敢独眠。”

    脸上笑嘻嘻的。给他点好声色,马上不知进退,仿佛又变回那个万事不萦怀的熊孩子。

    罗敷轻轻白他一眼。最后一天扮主母,他爱怎么玩怎么玩吧。没妈的孩子是棵草,童年无趣,过家家也没人陪。

    她将线脚收尾,收起针,布料捧到嘴边。唇碰到衣领边缘。王放忽然伸手拦,“等等!”

    她齿间噙线,诧异抬眼。见他脸色微红,盯着她一双精致的唇,似是内心挣扎,不敢开口。

    见她佯怒,才低声问:“有无胭脂?”

    什么?

    罗敷皱眉不语,刚要白他,才意识到,他是怕她唇上胭脂,沾上新改的衣领那样就确实丢人现眼了。

    她一笑,小虎牙轻轻将线咬断,一点胭脂没蹭上。

    她飞针走线多了,什么样的衣裳没做过,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布料正要离唇,突然王放在身边惊叫一声,轻轻推她一下,作势一扑,“呀!老鼠。”

    她吓得一个激灵,蹭的跳起来,连退三步,又点一盏灯。这才看他抚胸摆手,笑道:“看岔了。原是床单晃动的影子。”

    罗敷松口气,放下灯才发现,方才跳脱得急,衣料就在嘴边,手忙脚乱的,唇上胭脂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在领子上了。

    还好衣领是深色,胭脂又印在内层,从外面瞧不出。

    她微有愧疚,用指肚反复捻擦。胭脂颜色是浅了,只透了淡淡栀子香,擦不掉,只能等以后浆洗。

    但看王放笑嘻嘻的,显然毫不介意,甚至颇有得色。一把接过,慢慢解下外套,将改过的深衣披在肩上,轻轻一笑,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悒郁。

    “多谢阿姊。你的手艺出众,这衣裳我觉得也不需要试。但……穿来让你看看。你没见过我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吧?”

    深衣穿着不便,原本是给那种僮仆成群的贵人设计的。罗敷也只好站起来帮忙,里面两层,外面一层,给他系了绶带。这回他倒不嫌痒了,低头看她额发,反倒笑嘻嘻的,脸上全是穿新衣的喜庆,就差开口跟她讨压岁钱了。

    他非要穿全套。最后捧出一顶七寸长冠,低头躬身,撒娇似的说:“给我戴上。”

    罗敷无语。他若跟她同龄,今年满打满算十七虚岁。就算按照他吹牛的版本,十九岁,总之都还没到戴冠的年纪呢,着什么急!

    然而他非要臭美,倒也无伤大雅。反正也帮他试穿这么多了。她算明白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于是伸长脖子踮脚尖,小心翼翼的帮他束了发。顶发挽成小圈,丝绦缠绕缚牢,手挽发尾,一圈一圈的绕在周围。细细的指尖掠过头皮耳后。他忍不住打了个战。

    极小的时候,营里的阿姑阿婶给他梳头,把他当做年画儿里的胖童子,三两天换个发式,今天两个鬏儿,明天三个辫儿。梳头的人是过了手瘾,他自己嫌幼稚,整天嘟着嘴。

    后来自己学会了梳头,就再不让人碰了。直到今日才发现,让别人摆弄自己头发,还……挺受用的。

    他闭着眼,就忍不住勾嘴角,笑起来。果然立刻听到一声没好气的:“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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