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浚(上)-第9/11页





    这边曲端各种惊慌失措,西军之中与他有积怨的几位如吴家兄弟等自是冷眼相看,甚至暗自心中窃喜,而文官们平素也极是讨厌曲端那张说话好听的嘴,且看其人到底要如何自辩,才能把眼前这事给糊过去。只不过曲大到底能文能武,情急之下竟是忽然福灵心至,大声辩解道:“官家和吕公相都在原学里说了,凡事要实而践之,以证道理。这本伪书里我固然对不起李节度,但现在的我却是已经彻底改悔了!岳节度可以帮我作证……在兴庆府的路上遭遇蕃骑袭击时我还去救了张景那厮!”

    被忽然提到的岳飞却是一愣,一双大小眼在曲端的红脸上略带疑惑地转了几转,最后还是重重点头道:“的确。”

    曲端得了岳飞的首肯,继续兀自说个不停:“有官家先前赐雕弓的誓言,还有我此次这番行状作证……你们又为何要揪着这本伪书不放?须知人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就算是汉高祖这样前半生都碌碌无为游手好闲的人,后来不还是最终成就霸业?你们又如何知道我曲大以后便不会改过自新呢?一个个等不及就要赶来兴师问罪!”

    几位相公闻言皆是开始窃窃私语,诚然曲大的那张嘴从来没见说出过什么好话来,但单论这番话……倒还确系有几分道理。而屏风后面的赵玖却是已经听呆了,这算什么,曲端直接被逼得当场觉醒辩证唯物主义了?要不要等以后直捣黄龙灭了金国之后,干脆让他跟着吕本中他们去搞搞原学,说不定还能搞点大新闻出来?

    赵官家如何震惊且不提,韩世忠倒是先把手中的瓜给放了下来:“曲大,你这厮如何伶牙俐齿花言巧语,俺其实半分都听不进去。但岳节度既然说了你却有悔改之举,俺就姑且信了你以后不会再犯,再说了,你也知道官家可一直盯着你呢!”

    张浚却是当场不乐意了:“轮到大家指责你的时候你就这般撒泼打滚辨得振振有词,那先前你冲本相那般无礼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些?要说这书里的我杀了你你不乐意,你怎么不说书里的官家还做了多少荒悖之举,甚至还放纵秦桧这等奸佞逼死了元镇兄呢。那我们大家还该找真正的官家为这种荒诞怪事理论一二吗?”

    曲大闻言先是神色一滞,继而冷笑道:“张枢相现在看得通透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在书里如何冤屈受了多大不公,要是大家都能把自己从这本伪书里摘得一干二净,我们还坐在这里读它作甚?”

    “那你便是承认,如果没有官家与你立誓规劝,你不还是会坐视友军于不顾吗?”张浚丝毫不肯退让,步步紧逼。就在两人争吵愈发激烈之时,却是胡寅敲了敲手中的茶盏,冷笑一声:“德远兄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曲端违抗军令,置友军于不顾固然可恶,只是你在书中处死他真的是完全出于公心?还不是因为先前是你举荐提拔了他,委以重任,他却给你难堪了,正好富平之战失利,你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替死鬼嘛……”

    “胡明仲!”张浚闻言气得几欲晕厥,而他愈是这般气急败坏行状,胡寅便愈是淡然自若,毕竟他们两个还有赵鼎一同从太学里逃难的交情嘛,张浚其人什么心性他是再了解不过。张浚求助似地看了一眼赵鼎,似乎希望都省首相出言为他回护一二,而赵鼎只是低下头轻轻喝了口茶,装作无事发生。

    这个嘛……上次南下督师岳飞平洞庭湖钟相之乱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清楚,不是吗?要不是他先前那般轻佻地用全家老小百来口人的性命去胡乱赌咒发誓,又何苦最后还差点和岳鹏举闹得不愉快,胡寅刚才那番话说得虽然刻薄了一些,但却也不无道理。

    张浚这里被气个半死,李彦仙读完了那本伪书里提及的自己的故事,也只能感叹幸好现在的官家没有退过淮河,还愿意在关陕之地拉自己一把……不然这书中的结局便是显而易见的。他可不像赵鼎,觉得什么被秦桧这种人逼得自杀这种结局虽然悲凉,却离自己实在太远。李彦仙的命运,原便是官家和全局形势一念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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