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浚(上)-第8/11页
“哐当”一声,张浚手中的茶盏直接重重地砸在了桌上,而其人眼角虽然还带着先前的泪痕,却已然是一副扬眉吐气、义正辞严的模样了:“曲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官家那日是怎么说的?违抗上令、私刑下属、见友军而不救……你合该自己寻个人用官家御赐的雕弓把自己勒死算了!”
曲端一时愕然,却根本不敢看身边李彦仙已经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充满危险意味的眼神,却是下意识随口问道:“那李节度……就真死了?”
李彦仙听到这样的问题却是直接哑然失笑,不得不说其人涵养确实不一般,接着耐着性子读了下去。
【彦仙日与金人战,将士未尝解甲。娄宿雅奇彦仙才,尝啖以河南兵马元帅,彦仙斩其使。至是使人呼曰:“即降,畀前秩。”彦仙曰:“吾宁为宋鬼,安用汝富贵为!”命强弩一发毙之。设钩索,日钩取金人,舂斮城上。杀伤相当,守陴者伤夷日尽,金益兵急攻,城陷,彦仙率众巷战,矢集身如猬,左臂中刃不断,战愈力。(众人皆是一声嗟叹,而情感细腻的小林学士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了)金人惜其才,以重赏募人生致之,彦仙易敝衣走渡河,曰:“吾不甘以身受敌人之刃。”既而闻金人纵兵屠掠,曰:“金人所以甘心此城,以我坚守不下故也,我何面目复生乎?”遂投河死,年三十六。金人害其家,惟弟夔、子毅得免。(读到这里,李彦仙声音也不免有些哽咽,虽然自从募兵抗金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拼尽全力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保全陕州的万千百姓不受金人屠戮,可就连这样的愿望最终也还是破灭了吗?)浚承制赠彦仙彰武军节度使,建庙商州,号忠烈。官其子,给宅一区,田五顷。绍兴九年,宣抚使周聿请即陕州立庙,名义烈。后以商、陕与金人,徙其庙阆州。乾道八年,易谥忠威。】
读完,李彦仙叹了口气,却是含笑看向张浚:“张枢相仁义,倒还惦记着替我求了朝廷恩典奉养家人。”
众人再也没心思理会一边瞠目结舌的曲大,而是齐齐地举出酒盏来:“敬李节度。”而后仰头一饮而尽,年岁最大的吕公相都是一时有些情绪激动,饮酒时不免急了一些,略微咳嗽了几声,又引得边上的赵鼎去为他拍了拍背。
待到又是一片酒盏摔碎一地的狼藉之声后,却是胡寅率先气急败坏地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橙子向曲端掷了过去。只是他到底是文官出身,手上不免显得有些绵软无力,至少曲端稳稳地接住了。他掂量着手中的橙子,一时还有些恍惚,侧头一看,却见韩世忠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且住!”他惊呼一声,“吕公相,赵相公,张枢相,几位相公!”他一时病急乱投医胡乱喊了几人,而后大声辩解道,“这是伪书里记得事情,做不得真!张枢相刚才也说了,官家与我有约,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不劳张枢相动手我便该自己了断才是,泼韩……啊不,韩郡王,你且把那瓜放下!”
开什么玩笑,以韩世忠的手劲,这瓜掷过来,不砸他个头破血流才见鬼。情急之下曲端都忘记去思考在这么一个吃食都可以一念之间随意变出来的怪力乱神的空间里,自己就算真的被砸中了会不会见血之类的问题。
赵玖旁观了这一切后,也是惊疑不定。他心中泛起一丝凉意,一阵后怕,若不是当初胡明仲自请去关西料理此事……还有之后自己敲打了曲端那么久,其人竟然真就能做出这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事情?那尧山之战,若不是他回身去救赵哲、刘锡那两部,自然也赶不上娄室开弓瞄准时一箭救了自己……
这其中宿命轮回,也许在座的其他人心中并无感触,但他作为一个知晓后事的现代人,却是已然心生畏惧。自己的降临像是已经完全改变了历史走向,但只有听了各人的传记,他才意识到,也许他改变了很多事件,但诸人的行事逻辑和本性,却还是一如既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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