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4页





        淳于彪行至宁清园南端接近西南角的揽月亭时,瞥见花篱墙旁的警戒道上,有三个骑马的人在缓步而行,其中一人好像范骊麾下的副将吴天义,遂大声问:“喂——你们看到范将军了吗?”吴天义望着淳于彪,马未停蹄,大声说:“淳于将军幸会!范将军说他要去趟卧牛角,估计还在那里。”淳于彪“哦”了一声,心里猜测:这小子,去卧牛角干什么?也不去拆除工地了,催马朝花篱墙栅门走去。

        范骊临下“卧牛角”时,不由自主的向骊山沟谷官道极目远眺,官道白白亮亮,在山间绕来折去,路上未有画工的车队驶来,心想:东方校尉的话也可考虑,尽管自己是将军级的人物,理应娶一房名门闺秀,但只要品行优良、才貌双全,普通平民之女也未尝不可。想着,兴冲冲朝卧牛角下走去,行至半山腰时,忽然视线中闪出一片红亮,宛若一团色彩鲜艳的红云朵,红云朵飘到他的下方不动了——卧牛角下方的缓坡脚下,枣红马上的淳于彪正仰望着范骊,拉着脸,蹙着眉,高声道:“喂——赶紧派人把你那些尸体苫盖严实了!呛死人了!”口气生硬,带着火药味。范骊先一怔,接着面带微笑说:“哦,淳于将军!您闻到气味了吗?好的,我马上回去派人去处理。”语气很柔和,态度很诚恳。淳于彪情绪有所好转,面部立马阴转晴,说:“本将军刚刚去役城查看过了,有一个仆屋几乎是裸尸。哎哟,腐臭味太他娘的恶心,连本将军的食欲都影响了。”范骊说:“咳,有的葬尸兵做事真是马虎!我得训诫训诫他们,被督察署司马总管训斥事小,污染了空气、有损您和兵士们的身心健康就问心有愧啦!”淳于彪面部忽然闪出一丝怪笑,说:“范将军一向善解人意,伶牙俐齿说得我心里好暖和啊!”范骊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依然笑盈盈地说:“敝将初出茅庐,功小业微,为人处世理应勤勉谦逊、谨小慎微,在您这功成名就之人面前丝毫不敢傲慢放肆啊!”说得淳于彪一时语塞,蹙起浓黑的扫帚眉,接着眉宇舒展,哈哈大笑几声,讥讽说:“真是巧舌如簧!佩服!”范骊连忙恂恂作揖道:“敬重您是必须的,必须的!”话虽肉麻,淳于彪听着心里倒也感觉舒服,转脸瞥瞥工程工地,说:“哦……居高临下地观景,范将军真有雅兴呀!”“站在上面,陵园的全貌尽收眼底,淳于将军不妨也上来观赏观赏,景象太壮美啦!”范骊有些激动了。淳于彪说:“多谢邀请,我得去西面的拆除工地了,等工程全部完工、景象更美了,再来好好观赏。好啦,咱们各办其事吧,记着赶紧苫盖尸体哦!”范骊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您放心吧,我马上派人去苫盖,淳于将军再会!”淳于彪没再搭理范骊,牵转马身,拍了拍下马背,枣红马立刻迈动起轻健的蹄子。走了一段,突然勒住马,扯大嗓门道:“有颗骷髅的绳子断啦,那玩意掉在地上啦——顺便告你一声!”范骊笑眯眯望着淳于彪,同样高声道:“知道啦,谢谢您啦——”望着淳于彪的背影,若有所思。五年前,范骊和淳于彪同时被太尉府调派到这里担任工程警备部队的统帅,爵位都是将军,并给两人作了详细的分工,范骊负责昼夜巡逻警戒花篱墙,防范劳工逃跑,及夜间派兵把守劳工食宿区出口、昼夜看守所辖军马厩、草料场、粮蔬仓廪和处理劳工的尸体;淳于彪负责在各工地监视劳动现场,防范劳工们偷懒、罢工和起义造反、看守刑牢部、所辖军马厩、草料场。两人各管其事,有条不紊。

        范骊下到卧牛角的坡跟,他的“雪云马”还在那里吃草着呢,正要上马,忽然从花篱墙方向传来马蹄声,扭头望去,一匹黑色的马正朝自己骎骎而来。马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穿洁白衣服的人。他盯着白衣人,面露惊讶,继而惊讶变成了浅浅的笑容,慌忙调转马头,叫了声“得儿——驾!”,同时连连拍打马后背,雪云马立刻撒开四蹄朝骊山沟谷飞奔起来,顷刻之间将后面的黑马白人甩成了小黑点和小白点。马虽然膘肥体壮,体形高大,但奔跑起来身轻如燕,四蹄几乎不点地,也几乎听不到马蹄声,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不是在奔跑,而是在飞翔,宛若云朵在漂移,加上浑身毛色纯白,天长日久,人们便称他的马为雪云马了。范骊绕过一座岑山,叠嶂的冈峦将黑点和白点遮得什么也没有了,他长长舒了口气,收缰停了片刻,便催马折进一条小沟,顺着崎岖的小狭沟径直朝里走去,越走沟谷越窄浅,走到尽头变成了一面斜坡。他策马爬上斜坡,举目遥望,渭河岸边的皇帝陵园工程工地尽收眼底,原来这里的位置离卧牛角仅隔一道谷口,并未远离工地。因惦记着自己的事务,想及早返回工地,便匆匆下坡。刚到平地,忽然瞥见黑马白人从卧牛角旁的山沟里返了回来,马不是飞跑着,而是慢悠悠地走着,马上的白衣人边走边东张西望。范骊慌忙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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