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证同心姊妹谈衷曲 酬素愿翁媪赴华筵-第4/10页
“哥哥”“兄弟”的称呼即乎房分稍远也必称“某几大爷”、“叔叔家的几哥哥、几兄弟”从不曾听得动辄称别号的。旧风之淳朴如此。
到了如今距国初进关时节曾不百年风气为之一变。旗人彼此相见。不问氏族先问台甫怪;及至问了是个人他就有个号但问过他。就会记得更怪;一记得了久而久之不论尊卑长幼远近亲疏一股脑子把称谓搁起来都叫别号尤其怪。照这样从流忘反流到我大清二百年后只怕就会有“甲斋父亲”、“乙亭儿子”的通称了。且将奈何!何小姐或者有见如此觉得安公子以世家公子无端的从自己闺闼中先闹起别号来怪他沾染时派过重所以看了那“桐卿”、“萧史”的称呼有这番心下不然也未可知。
若果如此这位姑娘就未免有些积虑过远嫉恶过严了。
要知如安公子的好称别号是他为了难了。怎见得呢?一个人三间屋子里住着两个媳妇儿风趣些卿长卿短罢毕竟孰为大卿、孰为小卿?佳怀些若姐若妹罢又未免“名不正则言不顺”;徇俗些称作奶奶罢难道好分出个“东屋里奶奶”“西屋里奶奶”、“何家奶奶”“张家奶奶”来不成?
这是安公子不得已之苦衷却不是他好趋时的陋习。便是被他称号的人也该加些体谅。照这等说来何小姐的不悦还不为此。既不为此为着何来?想来其中定有个道理。他既说了要合张姑娘商量只好等他们商量的时候你我再听罢。
却说何玉凤当下不把这话说破便先搁起不提。因搭讪回头望着张姑娘道“好哇!我老老实实儿的一个妹妹怎么一年来的工坏了?这‘桐卿’分明是人赠你的号那‘萧史’自然要算赠我的号了。若然这门上‘瓣香室’三个字竟是你绣的你怎么方才还合我支支吾吾的闹起鬼来呢?”
问得个张姑娘无言可答只是格格的笑。
说着何玉凤绕过槅子进了那间卧房。只见靠西墙分南北摆两座墩箱上面一边硌着两个衣箱当中放着连三抽屉桌被格上面安着镜台妆奁以至茶筅漱盂许多零星器具。
北面靠窗尽东头安着一张架子床悬着顶藕色帐子。那曲折槅子东边夹空地方竖着架衣裳格子上面还大大小小放着些零星匣子之类那衣格以北、卧床以南、靠东壁子当中放着一张方桌左右两张杌子。那桌子上不摆陈设当中供一分炉瓶三事;两旁一边是个青绿花觚应时对景的养着一枝血点般红的山茶花一边是个有架儿的粉定盘子里面摆着娇黄的几个玲珑佛手。那上面却供着一座小小的牌位牌位后面又悬一轴堂幅横披却用银红蝉翼绢罩着看不清楚是甚么佛像。
何小姐心下暗道“原来这里果然供养香火这就无怪题作‘瓣香室’了。只是怎的把佛像供在卧房里?这前面又是谁的牌位呢?”一面想走向前一看见上面是“十三妹姐姐福德长生禄位”一行字。把他诧异得“喂”的一声问出一句傻话来问道“这供的是谁?是谁供的?”张姑娘笑道“我的十三妹姐姐情知可是谁呢?难道还有第二位不成?”何小姐正色道“妹妹你忒也胡闹!这如何使得?你这等闹法岂不要折尽我平生的福分?还不快丢开!”他说着伸手就要把那长生牌提起来拿开。慌的个张姑娘连忙双手护住说道“姐姐动不得!这是我奉过公婆吩咐的!”何小姐听了更加着急起来说“这越发不成事了!你快告诉我公婆怎的说?”张姑娘道“姐姐别忙咱们就在这桌儿两旁坐下听我告诉你。”
二人归坐柳条儿给他姑娘装过袋烟来。张姑娘一面吃着烟便把他去年到了淮城店里见着公婆怎的说起何小姐途中相救两下联姻许多好处;怎的说一时有恩可感无报可图便要供这长生禄位朝夕焚香顶礼;安老夫妻听了怎的欢喜依允;后来供的这日安太太怎的要亲自行礼他怎的以为不可拦住;后来又要公子行礼却是安老爷说他不是一拜可以了事的;这才自己挂冠带他寻访到青云山庄的话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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