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辏——江有鹤番外-第5/17页
时值深冬时节,距年关仅不到半月,金陵城外三百里的铜陵顺安镇,突然出了不小的动静。据当地府衙呈报所言,一伙百余人匪盗流民半夜突然执刀持棍冲入了官仓,双方激烈械斗后伤及官民数人,庾吏被打的头破血流哀嚎不止,为次年赈灾应急所屯新粮也被一抢而空。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民抢粮之事常有,但具如此规模,又离皇城如此之近,却是极为罕见。
圣上听闻甚是不悦,当庭下旨着人前去料理,定北侯推说此事棘手,父亲便要我带一队人马前去平乱。
我领旨后便星夜飞驰向皖界而去,天光朦胧之时队伍,穿过层层薄雾行抵顺安府衙,那知县一脸惴惴地带人侯在府外,一见我便哭丧着脸上前:“可算把江大人盼来了,这是要造反啊!”
“现下情况如何,官仓损失多少可有核定?”我只当听不见知县故意夸大其词,随着他在前引路先行向衙内而去,据他相告抢粮风波已初平,涉事民众也已收归牢内以待惩处。
知县满面心有余悸,一看便知吓得不轻,道:“这些刁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目无王法!昨夜他们冲入官仓哄抢朝廷储粮,将那粮缸砸的粉碎,每人随身装着斗大的口袋,要不是下官派人阻拦及时,这官粮怕是大半都要保不住,若真到那时下官就唯有一死方能谢罪了!”
我边听边觉疑惑,便随口问道:“今年未曾听说,铜陵庄稼作物收成困窘,百姓饱腹糊口应是不难,为何要抢?”
知县突然看我一眼,支支吾吾道:“大人乃军中之人,对户部之事有所不知,今年虽非灾年,但朝廷征粮数目较去年翻倍不止,只因前年黄河泛滥,各省均挪了钱粮上缴赈灾,下到地方乡镇都有定数。顺安虽小,可也不敢少了朝廷的缺,便只能…”
“便只能从百姓手里抢粮,以致百姓自己饥不果腹,被逼无奈之下冲击了官仓?”我忍不住气笑,这才知昨夜的荒唐事,竟有这般缘由。
知县干笑着没说话,将我迎至内堂后招手唤了听差向我奉茶,我一路走来便细细观览了四周情景,府内一应陈设簇新精巧,院落隙处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倒是好一处端正气派的地方父母官邸。
“那些人扣押在何处,带我去看看,”我抬手挡了那一盅好茶,无心再与他虚费口舌。
知县正欲带我前去时,一年轻小差突然急匆匆奔进堂内,开口慌张禀道:“大人!又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知县悚然一惊。
“府外又聚集了一群人,比昨夜人数更多,气势汹汹要咱们放人,小的们快顶不住了,大人快去瞧瞧吧。”
府衙此时已被四五百人团团围住,民众群情激奋在外高声呼喝,事情远比之前料想还要严重,地方小吏哪见过这般阵仗,手握长戟却是两股战战。
为不致再生事端,我便一声令下,叫手下迅速平息事态,军队打仗自不在话下,镇压暴动更是易如反掌,何况面对的并不是凶神恶煞的敌人,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罢了,片刻间所有人便被一同收归牢内等候发落。
在我巡监之时,却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墙角,恹恹地低着头不说话。
“为何跟他们一起围堵府衙?你父母呢?”我唤人将那孩子放出来,蹲下身细细打问。
那孩子抬起头来,却是一对秋水剪瞳蕴着瑟缩目光,不过六七岁年纪,神情却似大人一般。
“听大人说围了官府能得粮食吃,昨晚没赶上,今天便再来看看。”话语间犹犹豫豫,似乎在揣度是否该向我开口,却终是孩子天性扯不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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