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辏——江有鹤番外-第3/17页



    我心里着实厌恶,他们与我多是家世相当年纪相仿的平辈,平日里若只是这般游猎也还算能与之同行,但经年过去,这些游手好闲,只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行止越发不知深浅,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越发令我生厌。

    我忍不住出声讽刺:“诸位皆是王公贵族出身,做起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脏事,倒是坦然的很呐!是房里配的丫头不够你们消遣,还是你们府中家教,便是侮辱良家妇女?”

    此言一发,我便知有人恨得牙痒,可我偏要说,还要说得更难听。

    其实那时,朝堂早已暗潮汹涌,陆家蒙冤灭门血迹未干,如今想来,当时是我轻狂。

    后来这段对话,不知被谁传到了父亲耳朵里,父亲鲜有的一脸严肃,命我在家中,呆足一月才可再踏出门去,并要我誊抄江氏家训一百遍,并另写“谨言慎行”四字在每篇最后。

    我猜那传话之人,定是圣上新封的定北候次子姚谦。

    我思忖着,一个趾高气昂的蛮横之人竟以谦字做名,真是好笑。

    我希望自己,没有辜负名字里的这团火。

    十五岁之前,我曾一心向往策马扬鞭跑遍每一处神州大地,赏过春水打浪再看檐外秋霜,只要金陵城在,这劭遥一梦便能余韵悠长。

    十五岁之后,我不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彼时的圣上已近暮年,不再有年少时治国理纲的风发意气,太爷爷助他定鼎天下之时,年轻的天子勤于政事,精进不休,廉政爱民,算的上是一位明君。

    尽管后来我才知,当时的雍朝已有衰颓之相,但凭借当时朝廷大刀阔斧的政改,内有贤主理政安民心,外有勇将鏖战固城土,雍朝也算安稳度过了一时危机。

    可惜此后数十年,国运未能再有进益反呈江河日下之态,圣上勤政不过须臾时日就转耽于美色,继而色令智昏,又渐昏庸失道,致使朝野不宁民怨沸腾,直至太爷爷身死后仅不到五年时间,赵雍王朝竟已有岌岌可危之势。

    几次家宴之上,父兄经常朝服未及更换就被前来传旨的宫人匆匆叫走,形色间尽是正容亢色,直至夜半才得归邸。我虽未受领一官半职,素日也从不参与国家政事的讨论,可从他们的脸上我也能猜出几分情形。

    大厦将倾之时,莫说遥远边疆,便是在这皇城脚下的宅邸里也起了风浪。

    有一次怜儿替我更衣时曾双眼垂泪,这个被母亲赐到我房里近身服侍的丫头性子向来坚强,鲜少在我面前露出这般可怜神色,我便忍不住问她:“可是有人刁难了你?大晚上的哭什么。”

    怜儿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才抽噎着说:“老爷说固原丢了,大雍的士兵连夜撤营,可我母族都在那里。”

    我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劝她,只拍拍她瘦弱的肩头叫她早些睡下,那夜我辗转反侧迟迟难眠。

    流年不利,爷爷旧伤复发需卧床休养,又听闻朝堂上闲言碎语迭起,风刀霜剑直指树大招风的将军府,更是勾了心疾一病不起。父亲鬓边已催生华发,每每在战事吃紧军务繁忙之际,便会抽上片刻时间去祠堂里给太爷爷跪香。

    父亲威武的身躯笼进那一小团明灭的烛火,我就站在父亲身后的影子里,堂外的风将他的发丝扬起,我才忽觉将军二字并非来的那样容易,这两个字已经淬进每一位江氏儿郎的骨血,这份打从祖辈起就肩负的责任唯有用生生世世去践诺方能显其重量。家国有难,

    “父亲,带我上战场吧。”

    我坚定地向前一步,踏出地上那一抹颀长的暗影,和他并肩而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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