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辏——江有鹤番外-第2/17页



    说到圣上,太爷爷的眼睛却忽然暗了。

    “煜儿,你的心要像这天地一般宽广,天下苍生,乃至一蝇一狗都是纯白无辜的生命,要以守护他们为己任,不计较个人得失,不囿于家国之限、边界之束,怜悯芸芸众生,时时挞问内心,要做对的事。”

    我似懂非懂,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只依稀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之重,许是太爷爷英雄一生。

    及至垂垂暮年之时的内心剖白和反省,炼成了这几句真知灼见,在一个寻常的午后,说给了一个懵懂幼稚的我。

    后来我每每回忆起太爷爷的这句话,总有冷汗浃背之感,又有热泪盈眶的冲动,那时的这句话若让旁人听了去,仅“不囿于家国之限”这句,就能让当时的朝廷降下雷霆之罪。

    何为重要的人,对的事是什么事,我用了一生最灿烂的岁月终于想明白。

    手握屠刀者,最难得鹤眼云心。

    我想,在太爷爷眼里,我是如此的不一样,为何说我最像他,也许源于我总爱思考、从不盲从与人的天性,所以这些话他只说给我听。

    太爷爷从不拘我玩闹,兄弟中唯有我无需背那兵书方略,在太爷爷的书房里,我看遍了山海江河,历尽了烽火连城,识清了万物规律、领会了人间百味,在那一方小小的文字天地里,我对外面的世界生出了不一样的期待。

    太爷爷仙逝前一晚,曾避了众人独独唤父亲近前,父亲是太爷爷孙辈里最聪颖的一个,倍受太爷爷宠爱,弥留之际嘱咐了父亲许多身后事,想必也谈及了我的日后,我心慌意乱地候在门外时父亲推开门将我牵了进去,却只来得及给他老人家磕上最后一次头。

    父亲眼底有泪,看向我是却满目的释然,他说:“煜儿,你太爷爷说了,要你照你想要的样子活,江府的将军已经够多了,你可不必循着父兄的路走。”

    他曾饱含期盼许我意义非凡的名字,却最终放手让我做最自由的自己。

    那是太爷爷送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有太爷爷遗愿在先,我也曾有过众人艳羡的恣意岁月,拥着一身少年侠气走马串巷,立誓结遍天下俊才。

    父亲又笑又叹,只说将军府里连出了几辈舞刀弄枪的,没想到最后落了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话语间虽有遗憾,却并未有不满。

    父亲闲时也与我谈几句军政,偶然也考考我用兵之道,最常问的是便最近骑术可有懈怠。

    我总是虚扬马鞭,意气风华地对着父亲笑:“今日门阀子弟约了游猎,等我拿了头名回来给爹爹看。”

    几步跃出门去,用力夹紧马肚,催促胯下的马儿朝城门外驰行。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金陵城繁华靡丽,春色浮寒瓮,又是一年的交游盛况。

    一路上呼朋唤友,并骑出了威武的城门,大家皆束发带冠轻骑薄衾,携鹰带犬踏青春郊。沿途被马蹄扬起丈丈黄尘,骏马嘶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都叹:"不愧是大雍世家的公子哥!"

    我们听见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将这褒贬不明的话听进心里去。

    骑到酣畅处,一时有些困倦,有人提议寻一处倚翠临水的凉亭,提前命人前去安顿好酒菜,我们豪饮美酒,高谈凌云壮志,只觉天宽地厚皆可为傍,人生一如初春好景,大好风光遥遥不尽。我们畅言时事,说古论今,引经据典,吟诗作对,说到兴处,更忍不住高歌一曲。

    这时有人又提议,要从附近借几个身家清白的民女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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