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为防瘟疫勤利用 豁出马匹以藏身

    王处直无奈，实在也不算太有血性的，手下的组织纪律性也就那样，能打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及至秃馁先动了退念，大家也都跑了。

    曲阳城中仍然整肃，先把血肉残兵都清理了，再轮岗值备，及至天大亮，乾坤清朗，看人家真走了，才开门把原来投城不得进的兵民都放进来，又整理城外战场。契丹倒也丢下些物资。几包干粮倒也罢了，那些钢制的武器是要紧的，全收回来。就连战马，别说全须全尾的值得保存，就是伤了的，留下来作种也不错。

    林某又看那些人马的尸体可惜，虽然马肉太粗，人肉更不行，但剁开煮熟，喂猪总是好的，比拿粪当饲料可高级得多。

    还有盔甲衣物，全数剥下。军队里还能用的就直接拿了用了，不然铁器给铁匠铺拿去重锻、布料分给各户改个衣裳纳个鞋底也好的。

    如此分完，还剩些骨零布碎，拢到一起晒干了烧成灰，好肥田。

    康思立见林某如此积极回收利用一切，有些好笑：“林常侍何必如此？我们物资还够的。”

    林某道：“不光为这个。实在像这些东西任它积久了，会生虫子与病——病气。容易生瘟疫。我在其他地方见过的。所以还是早些处理的好。这些肉全要烧熟或者晒干，虽然费人手与燃料，总比疫气起来之后要治瘟疫的好。不烧熟晒干，就除非要深埋了，一样费人手，何妨顺便利用起来。”

    他将现代的卫生防疫原理，深入浅出以这个年代的语言说出来，康思立听得懂，极为佩服，觉得道理经林监军一说，就非常明白。但在说之前，何以他自己就没想到？

    “天不生圣人，万古如长夜”，他忽然想起这句颂扬孔夫子的话。向来他对孔孟不怎么买帐，但现在听林某说完一席话，忽然发现原来有的话真如明灯一般，说了就会照亮世界的。

    秃馁从曲阳离去后，又流窜到了望都。李存勖此时病已经痊愈，正赶到这附近，侦知了契丹脚踪，连忙追过去。

    他因着这场病，有好久没能好好打战了。现在好比困虎出笼，本来就急躁的人，哪还肯忍耐半点？把支援的李嗣昭那队军马也没去招呼，自己就像支箭似的冲了过去。

    他的银枪队自然紧紧跟上。

    只是契丹委实人多。一万多骑兵，也就其中一半分到曲阳时给绞掉了六百，现在拢起来还是没有下万。李存勖再能打，孤狮对群狼，还是给团团围住，从正午打到日偏西，手都酸麻了，副将卢汝弼、李嗣弼也都战死。还亏得是银枪队被新式军训法锤炼过之后，纪律更严明，没有一个临阵变节的。只是这样下去，怕也难免全军覆没了。

    危急时，忽见东北角契丹旗号大乱，几刻钟后豁开道口子，有几匹战马先跑进来，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却是奇怪，背上都没有人，原来骑士全在蹬里藏身，以避过契丹武器锋芒，见了李存勖的所在，翻身上马，露出脸来，其中一个乃是李嗣昭。

    原来他那支军马终于追上来，三百上等战马精兵先直插进敌阵，七千骑步兵留在外头慢慢厮磨。

    闯进来的战马中，不少已经被划破马腹，离死不远了。但至少还是有援兵保持着战斗力的进来。李存勖精神大振，与李嗣昭里应外合，终于撕开一个口子跑了出来。彼时互相看看，都是全身浴血，脸上也是血泥抹不尽，跟挂了个红黑的面具一般，身上衣甲更是狼狈。而契丹仍在侧后咬着。战事未完。

    这种时候，李存勖忽大笑起来，问李嗣昭：“你这蹬里藏身的主意，怎么想出来的？”

    李嗣昭照实道：“郭军师想的。说契丹这次武器太利，不想缠斗时，可行此法，豁了马去不要，先能抢过去要紧。我当时还想，马怎能豁掉不要的。没了马，抢过去又怎样？如今要救主公，才忽然想到还能这么用。”

    “郭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李存勖大声道。

    离他最近的亲兵先喊：“郭军师料事如神！”

    那叫喊声像瘟疫一般往后传去，渐渐晋军全体都喊：“郭崇韬军师料事如神！”

    契丹本就很忌惮郭崇韬，被这么一喊，也听得懂喊的是谁的名字，不觉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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