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驿馆见闻



    再说那周澈,寒冷的西北风猛烈地刮着,没有一刻停下。虽说是顺风东行,但脑后狂风袭来,吹得人浑身冰凉脑袋发胀,一阵一阵眩晕。可怜周澈一行人,唯周澈有一件厚实的裘衣,其他人穿的都是棉衣、披的是厚厚的棉布大氅,真恨不得把整个身子裹起来。周仓骑的是周澈的坐骑,乃是那匹劲足绿螭骢,膘肥体壮,甚是耐力;但拉车的马却是临时从洛阳马市上买的,虽说不是瘦骨嶙峋,但终究不是上品,拉着这挂里外三人又放着东西的小马车,已几近吃力。怎奈车轼上还横搭着一堆兵器铠甲。每逢遇到沟坎,莫说驾车的人,就是周澈本人也需下车帮着推才能得过。一小队人就这样苦苦前行,半月的光景才将将到达九江郡。

    寻驿站下榻之后,周澈发起了愁:似这等行进速度,几时才到会稽郡?但思来想去又无可奈何。他虽有几次出行,但皆是往返安成与洛阳,轻车熟路不说,每每择秋高气爽之日出行,至今还从未有过这样艰难的行程。这要是合肥、阜陵、丹阳、乌程一路走下去,没有半个月是绝对到不了的。正在郁闷间,又见周仓愁眉苦脸走了进来。

    “元福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周仓叹息道:“天太冷了,驿站的草料不甚多,大批的还没有运到,另有几位进京公干的差人也带着脚力,大家的马都没什么可吃的。我打发小肃私下里铡了些枯草,那几匹劣马倒也罢了,三叔的马口味高,不肯吃呀!”

    口味高了不肯吃寻常枯草…周澈仔细品味着这句话,何尝不是说自己呢?平心而论,自打出仕以来,自己何尝遇到过些许坎坷?其实安成乡长是一个又轻又闲的美差,可笑当初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征召进京。锦衣玉食今何在?仆妇丫鬟又在哪一边?是啊,我的口味太高了,要是当初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何至于今天在这里慨叹苦寒?

    “元福,我考虑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咱们必须快行。”

    “怎么快行?”

    “咱两个先走,让孙信、小肃两个在后面带着人马物资慢行。”

    周仓笑了:“三叔,你还有什么东西呀?咱们打洛阳出来,连多余的盘缠都没带,家什器具一概拉回安成了,若说东西,就只剩下咱们多余的衣服和那一批兵器了。”

    “唉……”周澈苦叹一声,“罢了!早些睡吧,明天好赶路。”

    “三叔先睡,管驿的人说临夜还有草料运到,我等喂了夜草再休息不迟。”

    “叫小的们办就是了。”

    “三叔,我好歹是坐在马上,小子们可是生生走了一天呀!”

    周澈不由得一阵感动,好个体恤人心的元福。他跟着我何尝享过半点福?论嘴皮子他不如孙信,只知低着脑袋办差。每次赴宴都是孙信跟着我吃香喝辣,他在外面为我看马。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他的可贵之处?

    “点着灯,咱们叔侄俩说会子闲话。一起等草料来吧!”

    “依我说,三叔您还是早些睡吧!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要命的天气,您要是不吃不睡病倒了,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呀?”

    “好吧,我睡……”

    周仓留下一盏灯悄悄出去了。周澈根本睡不着,躺在那里双眼望着油灯呆呆出神。人生的遭遇真是奇怪,昨天还和曹操、鲍信在一处饮酒,今天就掩着薄被在这里苦熬。

    恍惚间,仿佛听到阵阵哭泣声。刚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哭声越来越大,后来还夹杂着叫喊声。周澈更睡不着了,起来披上衣服,出门去看。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守在官驿门口哭哭啼啼,一个驿馆的兵丁正手舞着皮鞭在那里斥责驱赶。

    “住手!你干什么?”周澈喝住他。

    “是些要饭的,官长不要理睬,快回去休息吧。”那兵丁随口搪塞道。周澈看他们一个个破衣烂衫,面色土灰,披散着头发,这样的天气还有人赤着脚,便发了恻隐之心,对兵丁道:“大冷的天,别把人冻坏了,让他们进来吧。”

    “官长,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还能大过人命吗?给他们些吃食,再找个地方让他们过一夜。要是不行,我给你们钱!”周澈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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