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民事纠纷-第2/3页





    他将姜枫和孙信召到身前,示意他二人俯身,凑到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二人楞了一愣,随即点头应诺,转身离去。——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人在意。等二人离开后,周澈问道:“你们有何状要告?”

    费甲指着二十出头的那人,说道:“小人要告他不孝虐父!”

    此言一出,闻者皆惊。汉以孝治天下,将不孝罪正式写入了律法中,凡“殴打父母,不赡养、虐待父母”者,皆为重罪,按律都要弃市。

    周澈打量着告状的三人。四十多岁的这人黑面短须,左边脸颊上肿红一片,看样子像是伤痕。五十多岁这人黄脸长须,额头上起了个包,右眼乌青,也像是伤痕,观其相貌,和那个二十出头被告“殴父”的年轻人有几分相似。打量过了,周澈心中生疑,开口问道:“你二人为何皆面目青肿?”

    五十多岁的这人跪在地上,俯身叩头,惶急地说道:“小人这眼是被费甲打的。乡长明见,小人之子没有打我!”

    费甲叫道:“唐四,还说你的儿子没有殴父!你头上的包是谁打的?”

    唐四惶恐之极,说道:“小人头上这包、头上这包……”

    “怎么?你不敢说了?在乡长面前,你敢撒谎说假话么?你说实话,头上这包是不是你儿打的?”

    唐四不敢争辩,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不止,口中只说:“乡长,乡长,小人的儿子不算打我,不算打我!”

    周澈心道:“看来这年轻人便是唐四之子了,却又为何告状的不是唐四,而是费甲?听这唐四所说,费甲分明与他有仇,他两个是刚刚打过一架的啊。怪哉怪哉。”定下心神,不疾不徐、和颜悦色地问道:“我且来问你,这年轻人便是你的儿子么?”

    唐四答道:“是。”

    “费甲告他殴父,是否属实?他打了你么?”

    唐四嗫嗫嚅嚅,说道:“打是打了一下,……。”

    费甲插口说道:“什么叫‘打是打了一下’?你这逆子明明是举着棍棒,朝你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乡长,小人虽是野人,却也知道,就连口骂父母也是重罪,何况殴打?”

    唐四涨红了脸皮,焦急地分辩说道:“乡长,小人之子虽然打了小人一下,但却是绝非有意。”

    唐四之子从跪下来开始,一直没有说话,面色苍白,簌簌发抖,可能是因为被“殴父”这个罪名吓着了。听见周澈询问,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说道:“小、小人打了。”

    “是用棍棒打的?”

    “是。”

    “你可知‘殴父’乃为重罪,按律当要弃市?”

    唐四之子恐惧骇怕,瘫软在地,喃喃说道:“小、小人,小、小人。”唐四好歹比他年长,胆色壮些,还能不住口地叫道:“小人之子冤枉啊、冤枉。”

    “唐四,你可是因不愿你儿子受刑,所以隐瞒包庇?虽然按照律法,‘亲亲得相首匿’,但是这个‘得相首匿’却只限于子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你身为人父,隐匿你儿子的罪行,是‘父母匿子’,却不在允许的范围内,依律可是要‘罪殊死,皆上请廷尉以闻’的也。”

    周澈注意到费甲听到此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唐四面如土色,叩头说道:“小人之子的确是打我了,但他绝不是有意的。”

    “噢?不是有意的?此话怎讲?你细细道来。”

    “俺与这费甲是同里人,素来不睦,常彼此相争。今天上午,又吵了起来,说到恼处,这费甲便举拳击我。俺儿适在旁边,就上前劝拦。费甲先将俺儿推开,又抽出匕首,前来刺俺。俺儿情急,随手从墙边拾了根木杖,欲要打他,却不料失手打在了俺头上。”

    “你是说费甲拿刀刺你,你儿子本想打他,却不小心打住了你?”

    “正是。”

    唐四拉着他儿子,两人连连叩首。他接着说道:“俺儿一向孝顺,又怎会殴我?今天他打我这一下,实非有意。我挨了一棍后,这费甲便高声大叫,说我儿殴我,拉了我们去乡舍告状。去乡舍的路上,刚好见乡长正在此处审案,因不敢打搅,便相候在侧,等待至今。乡长,小人之子真的是因为失手才打住了我,求乡长开恩,饶恕他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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