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关雎-第2/3页

    我好奇问道：“你会读书认字是从学堂里学来的吗？”

    “哎呀不是~”依依像是有些害羞的样子，“我们那样的人家怎么会送女孩去上学呀？我会认字都是隔壁邻居的小娃教的，他在学堂里学几个字，回来就教我几个字。就这么日日学着，渐渐一些常用的字也就都认得了。”

    我赞叹道：“依依你可真有心。我见过许多人，多有半途而废的，极少有你这样凭着一股劲儿，认准了什么事情一路做下来的。你要是一个男子，想必大有可为。”

    “嘿嘿，”依依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小姐过奖，我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娘亲常教我，凡事用心。自然而然的，做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了。”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敲了敲，傅岭走到我们面前，装模做样地鞠了一躬请罪道：“打扰两位姑娘聊闲的雅兴了，赶紧准备上课吧。”

    他起身盈盈一笑，水润如波的眼神落进了我的眼里，我心中一动，似是被一阵风动搅乱了的秋水，久久无法平静。

    傅岭今日没有穿以往那套书生装扮，他穿着一身质地精细的银灰的袍子，用银线绣祥云暗纹的黑色绸布镶着边，看起来十分端正矜贵。

    依依笑吟吟地在我耳边道：“这位公子好贵气呀。”

    我心里暗暗点头附和，只见傅岭已经绕道了前面的讲台上，那里摊着几本我准备好的书。

    “《女则》？”傅岭拿起一本，诧异地望着我。

    “对啊，”我理直气壮道，“我的千字文已经学完了，大部分的字都认得了。老夫子原来就说等我认得字了，就教我读《女则》、《女训》的。”

    傅岭手一松，书掉到了台面上。他似笑非笑道：“傅某学艺不精，没有看过这书，教不了小姐了。”

    我鼓鼓嘴巴：“那今天怎么办啊，我还能学什么？”

    “教你学诗啊。”傅岭从衣袖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来，十分得意地冲我使了一个眼色：“今天，先生教你读《诗经》。”

    “孔夫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简单地来说呢，就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八个字。”傅岭一抬头，看着我和依依都是一脸‘你在鬼扯什么的表情’，他咳嗽一声道，“今天，我们学的是《国风》的第一篇，《关雎》。”

    我和依依手里都没有书，只见傅岭把书一收，抑扬顿挫地一边在室内走动，一边背诵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虽然没有太听懂他在背什么，但是从他口中悠然念出的词句自然而然的生出华丽又优美的感受。

    等他念完，依依在一旁疯狂地鼓掌：“夫子，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念得可真好。”

    傅岭臭屁地客气道：“过奖过奖，这位姑娘可有眼光。”

    我问道：“这诗里讲的是什么呀？”

    傅岭微微一笑：“这是一个，男子在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

    傅岭又细细地解释道：“诗里的这个男子爱上了一位的美丽的姑娘。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睡，只想跟她在一起。但是他追求并没有成功，他辗转反侧被思念折磨，一会儿想弹奏琴瑟来与她亲近，一会儿想敲击钟鼓讨他欢心。”

    傅岭说完这一通，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望向我们，才发现我和依依两个人的脸蛋已经憋得通红，追求什么的，欢心什么的，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害羞，太孟浪了。

    “哎……”傅岭瞧着我们两个小古板，无奈地摇了摇头，“诗三百讲的是人性至纯、至净的东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然而不论他怎么样说，我都打定了心思不要背这首诗了。傅岭精心准备的第一节课程就这样，宣告了失败。然后无奈地让我把千字文再默写了一遍。

    等做完这些，依依在我身旁，突然“啊”了一声道：“小姐，我想起来，我昨天有笔帐记错了，得去改一改。先生后面不上课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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