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7/8页



    红鹿山。

    想起这处,她恍然又想起送给薛真人的那只雪鹄。两千里路途,雪鹄不渡。

    她原是作了旁的念想,但也是微乎其微。三月至今,已是百日过去,不该再有奢望。

    她起身下榻,竹青和郭玉匆忙过来扶她。她笑了笑道, 眼下无碍,我想练会字。

    竹青频频颔首,回来的这几个月,这是她打发时辰唯一可做的事情。且也很好,每回练完字或者绘完丹青,她或哭或笑,心情都能舒坦些。

    谢琼临窗临帖,抬眸看窗外东边那头光秃秃地梅枝,想起贺兰泽说的话。

    他说,这些年在此植梅千株,当作吾妻与吾同在。她将帖子搁在一处,铺开纸张记录。

    她感觉到了,自己记忆力愈发地差,所以很多事只能用笔记下。其实身后事,原该没有太多牵挂的。大抵是一些当面无法言说的话,开不了口,写下来看一看,成为另一种无妄和可笑的慰藉。

    写完,看完,她便揉碎扔掉,若是夜中便点烛焚尽。她招来竹青,嘱咐道, 我们去院里,给梅树教些水吧。

    竹青还未来得及回话,自十日前,她胎满七月,来此看顾给胎儿授教的女先生便拦了上来,道是眼下日头偏西,又是七月天,阴月里,暮色上浮时不宜外出。

    眼下,贺兰敏寻来七位女师傅,便是按昔年皇家规矩,看顾着她的孙儿。仿若只是她的孙儿,而不是另一个妇人的儿子。

    谢琼琚难得的一点好心情被破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 尚有日照,我就想和那些梅树近一点。片刻便回。又上一个女官,道是夫人顾念腹中子,明日再赏不迟。

    “我就要这会看,一息也不想耽搁。”谢琼琚抬起了手,又放下来, “我不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回贺兰敏处去。”

    这些女师傅,原是听闻住在主殿的这位夫人,情绪难测,喜怒无常,亦听闻有嬷嬷被她砸碗毁面,有喂膳者被她拔簪刺身,难得她眼下控制自己不再动手,遂只匆匆而退,去往陶庆堂回话。

    谢琼琚面上多了点笑,唤上竹青和郭玉往梅林走去。

    然两人心有颤颤,这会那些女师傅回去告状,贺兰敏不知又要如何罚她们,然后下人往来间私语。谢琼琚知晓,便觉得皆是因她受过。

    “要这事又有闲话,我们拦着些,且不入姑娘耳中。”竹青无奈道, “若是放在从前,姑娘好好的,自然辨得清祸源在谁,然眼下偶尔她泛起糊涂,便觉种种都因她而起。

    你不是说,那个薛真人给开了方子吗这药也吃着,如何阿雪的病愈发严重

    你两谁扶我两人正絮絮间,谢琼琚已经自个扶腰走到楼梯口,转身嗔怒道。

    两人止住嘴,各自上来搀她。

    谢琼琚站不了太久,来了梅林未几,便跽坐在地,持壶给水壶浇水。想象来日红梅傲雪。想象往昔与他并肩看雪落,围炉煮茶。

    想的有些多。不知怎么便又想到红鹿山上那只雪鹄,是她唯一希冀。

    壶中水和她的泪水一道湮入土里,滋养梅树的根筋。她抵在梅树上,是似抵在他胸膛,好多话不知如何开口。

    今生无缘,来生再续。她用一枚簪子在树上细细刻下,抛却理智回归内心后,唯一念想和自私。

    当着他的面,清风一吹,她只会说, 你早些娶妻生子。

    是太晚。

    谢琼琚蹙眉看强烈的胎动,只觉下身一阵濡湿,鲜红的血迹便点点殷红裙摆。腹中也不是太疼,当不是生产,这是又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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