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姜恒楚的思量（下）-第2/3页

    南伯侯鄂崇禹自不必说。他与自己，是少年时的换帖兄弟，又是自己妹丈。南楚世子鄂顺，是东鲁世子姜文焕与姜王后的堂弟。此人爵位，乃世袭所得，向来没什么主意，惯为自己马首是瞻。南楚在世人眼中，几乎可算作东鲁之属邦。世人提起两镇，也是习惯“东南、东南”这么并称，仿佛东鲁、南楚早成一家。此次逼宫，最保险的盟友自然是他。

    只可惜，南楚势弱，天下皆知。他因势弱，才成为自己的附庸，也因势弱，所以言轻，不为朝歌所重视。所以，他既是最保险的盟友，怕也是最无用的盟友，或者也可以说，正因他是最无用的盟友，所以才是最保险的盟友，如此而已。

    再说西伯侯。此人乃笑面猛虎、敛齿凶兽，言必仁义道德，实际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且还处心积虑，搞了个什么八卦先天演数之法，天下百姓皆称“圣人”。这装神弄鬼的把戏，自然瞒不过如自己般高阶重臣。然而对懵懂无知的泱泱小民，却颇有妙用。

    此人承袭爵位以来，开疆拓土、屯粮保民、轻徭薄赋、鼓励经商…所展现之治国才干，世所罕见，已将西岐运作成了当世第一之藩镇。自己的东鲁，要联合南楚，积两国之国力，方勉勉强强压过他些许。东南北三镇，无任何一镇，可单独与西岐匹敌。

    若只考虑财力、民心等条件，西岐甚至已隐隐然具备单独与朝歌分庭抗礼之实力。唯有土地面积、兵力储备、贤臣上将的数量差距明显而已。西岐可依之险，不过岐山一隅。可用之人，不过散宜生、南宫适，以及世子周考、周旦等人。若此时与朝歌一战，或可苦撑数年，但最终，不免仍是个必败之局。

    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与朝歌的关系，就是为了压过西岐，做到天下第一诸侯。却不想此一番，竟然为了反抗朝歌，而倒来求助此人，真是好生讽刺啊！

    不过话说回来，西岐势大，姬昌又有贤名在外，是为民心所向。饶是帝辛傲绝孤高、俾睨天下，也绝不敢小觑。此次他肯帮忙，实在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暂时屈尊求助，又有何妨？来日方长，这一劫只要度过了，将来总有翻身之日！

    北伯侯崇侯虎这人，一向神秘莫测，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性格。

    崇氏一族，是上古蚩尤氏的旁支。蚩尤氏本是望族，后来，在冀地“涿鹿之战”中，被轩辕氏联合神农氏一战全歼。为了羞辱蚩尤氏残部，轩辕氏命令蚩尤一族世世代代固守在这片令他们失败蒙羞的土地上为奴，永不得离开。

    后世中原的每一代君主，皆奉黄帝轩辕氏为正朔。所以，不管是夏，还是商，皆一直遵守着这条上古传下来的神谕。只是后来略有松动，不再做奴隶，而渐渐成为了一方首领。

    北方苦寒，土地贫瘠，耕无可耕，猎无可猎，因此北地崇城是四大诸侯中实力最弱的一支。北伯侯崇侯虎这一代是兄弟二人，他弟弟崇黑虎镇守曹城。这兄弟二人绝少与其他诸侯来往，只是每年按时纳粮纳贡。朝歌敕令，亦只管照章执行。其他诸侯动议，也从无反对意见，重臣间论政，他也极少插嘴，从不发表不同意见。

    总而言之，虽然贵为四大诸侯之一，却没什么存在感。人们提到北伯侯，只知他治下之北境又穷又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因此，此番会盟，孟津馆驿内，此人竟破天荒的慷慨陈词，大发议论，实所罕见。

    自己此次找他，本为平衡之故。总不能邀请了其他两镇，独独丢下他。这失礼的小人之举，岂是自己这一方之主做得出的！但要说指望他摇旗呐喊、助长声势甚至正义执言，自己还真没这奢望，只要他列席，也就好了。不管怎么说，“齐邀四大诸侯，会师孟津，共讨奸妃，齐诛佞臣，以清君侧”，这口号喊起来，毕竟更令百姓信服，更名正言顺，更堂堂正正。日后青史丹书提及此事，也必有一番称颂。反之，若四大诸侯只来其三，这声势，听着，便弱了许多，也没那么正大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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