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姜恒楚的思量（下）

    朝歌民谚：大商四公，一短三长，长者踌躇，短者恓惶。

    三长，指的乃是闻仲、比干、黄飞虎三人。

    比干形如仙鹤，虽瘦，身高却是商室一脉正宗，实打实的九尺挂零。

    黄飞虎身高与比干相仿，又生的宽肩阔背，面如紫铜，浓眉似刀，环目如桃，再配上一部黑漆漆的入鬓钢髯，正是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形貌。加上卓绝的武功与超人的神力，因此被坊间誉为天下第二人。当然，这天下第一人，仍非“托梁换柱”的帝辛莫属。

    至于闻仲，身高虽不及二人，也仍有十足八尺身长。加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兼有响亮的“战神”二字声名在外。且每当三人同行，自然而然便走在中间。所以在旁人看来，往往竟显得较比、黄二人更高。

    这一短，指的便是首相商容。

    商容本就将将六尺身量，加上年事已高，身形比之年轻时，又更显佝偻。弯腰驼背，人又瘦，皮又皱，一部白须，几乎垂到肚脐，看着竟似只有五尺上下的样子。

    此时，姜恒楚就在看着这位仿佛身高只有五尺的一国首相。

    这个人，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指望过什么。

    一是这老头儿年岁太高，必有老年人怕事、惜命之毛病。

    二是老头儿向来以顽固、执守著称。今日这颠覆乾坤的大勾当，在他看来，必属离经叛道之举，他决计不会帮忙。

    三是就算他肯帮忙，此人在朝歌的影响力早已势微。名义上在四公中排名第二，其实已没什么人追随。朝歌每个做官之人，都在等着他寿限终至那一天的到来。而这一天，应该已不远。到那时，亚相比干会顺理成章上位，那才是众望所归的首相之选。他将会在首相这个位子干很多年，而这很多年，正是朝中目下这些官员仕途中关键的年份。

    四是四大国公中，只有商容与帝君毫无公职以外的瓜葛。不像闻仲是帝君的老师，比干是帝君的叔父，黄飞虎与帝君有同门之谊。

    所谓一朝主上一朝臣，严格来讲，商容属于上一朝的遗老之臣，帝君本就看他不顺眼。如不拉他做同盟，帝君光是面对自己的叔叔与学长，也许会顾及私人情谊，难下杀手。若拉他来同盟，倒正是给了帝君出手的下刀之处。

    此次行动，关系重大。成则万事皆宜，败则万事皆休，绝不容有失。因此，商容这鸡肋盟友，弃之不用，倒未必是坏事。

    但密函给了比干、黄飞虎，便不能不给商容。否则，一旦事成后，他心怀不满，再起反复，徒增麻烦。

    所以，姜恒楚还是邀约了商容，只是给他的密函与别人不同。给比干、黄飞虎，以及三大诸侯之密函，洋洋万言，且许以重利。几封薄薄的书信，几乎倾尽了东鲁一镇财力。而给商容的密函，不过二百来字。且通篇虚言大义，不涉锱铢。

    姜恒楚想：商容已是半退隐之态，本就家资不厚，且子嗣稀薄，又都没什么大出息。别说先代大帅黄滚的儿子黄飞虎那样的天纵奇才，就连稍微堪当重任，可做个在朝要员，或封疆大吏的，都难选出来。因此，商容死后，商家家道中落，几成定局。此时的商容，必定利字当先，敛财为上。无利之事，断不会做，况且弄不好还有性命之虞，又何苦来哉？所以，出言相邀，便是堵住了老头儿事后怪罪的嘴，而信中不言利字，便是绑住了老头出手胡乱相帮的手。

    总而言之，这老头什么都不做，最好！一封密函，寥寥百言，却暗藏了这许多玄机。

    姜恒楚的目光，又转向三大诸侯。此时，三人正与朝臣一一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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