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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秀云长房祖相五岁,骨坚体魁,削瘦的脸颊皱纹狭长,说话朗言和煦。
“年纪大了,还要多注意身体。”
“我经常锻炼,老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每天多走路,腿脚不怎么困。饭上多食富含蛋白质和钙的流食。老年人最缺的就是钙,补起来难,流失的却快。”
房秀云接口:“我不知道什么钙不钙的,我就知道人老了怕磕着碰着,比不得年轻人。我不怎么走路,地里家里两头跑,没有个歇脚,哪里谈得上锻炼。就是国子不让人省心,丢下好端端的媳妇领别人家的姑娘跑了。他跑着二年,家里我撑着,孙子大了能帮上手。吃喝不愁,房子还成,五间平房。可气这个国娃子,我早年守寡,巴望他争气。”房秀云叹了一口气,“不说他了,气人。你怎么样?勇的病恢复得怎么样?智儿过得如何?”
“他们都很好,勇生活能自理,智儿在黄阳市教书平平安安的,三个孙子都上出来了。”
“老天保佑,孩子们有出息。想想二娘要是知道,在天上也会笑醒的。”房秀云口中的二娘就是房祖相的母亲。
房祖相四岁没有父亲,靠母亲杨氏一手托大,虽有伯父房乾的资助,但伯父毕竟与生父不同。房乾累有资财,靠双手拨算盘赢得大掌柜的青睐,逐而攒下一份家业,在房坡村也是继大户房荣喜之后的人物。然而,房乾对子侄总是板着面孔,说起事来一板一眼。房祖相与堂哥房祖奎在房乾面前敬惧多过亲慕。房祖相近几年常想起故亲旧眷,其中最绕不过的就是房乾。房乾与房宪兄弟二人幼时失父,寡母在房乾尚未成年时诀别尘世,兄弟二人靠一把瓦刀一把算盘,扒掉草房,起了一院“四角硬”的屋架房,赫然成为房坡第二大户。兄弟二人成家后仍居一院,在房乾的坚持下,堂屋各居一间,堂下厢房各居两间。吃饭同一桌,有活齐下地。房宪下世后,房乾仍坚持一家人同吃一锅饭。房祖相的记忆里,可能老辈人受亲孙严子的古训影响吧。
眼下,家里似有欣欣向荣的变化。房仁勇已能帮秋宜虹烧火添柴,房仁智在黄阳市生活的安逸平静。房亚昕改掉老毛病,前些时还领回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房卓俨学校里干得如意勤恳,房悦箐已能给自己挣奖学金和生活费。家中几年前颓废的景象慢慢消退。想到这里,房祖相内心充满平静和安逸。若不是年轻时身体上积攒的毛病暴发,房祖相应享受在福窝里。二姐房秀云的状态,房祖相有些担心。
“你不用担心我,孙子大了,很能干。儿子指望不上,孙子能指望的。尽管没爹娘照顾,来提亲的倒不少。”房秀云顿了一下,“女儿家过得也好,隔两天总要来串串。现在日子多好,不缺吃,不穿补丁。”
房秀云脸上的皱纹似塘中游弋的小鱼拨开的波纹,漾出粗线条的水面,舒展、浅翔。
“相啊,你年轻时,面色青黄,现如今脸色没见起色。”
“生来营养不良,肝胆受亏。我年年检查,也没啥毛病。可能生就一个人吧!”房祖相没说前不久的小手术,前列腺炎做了手术,胆结石做了粉碎。
房祖相在房秀云家住了五天,儿时的艰苦岁月,年轻时的劫难,谈起来像厨房的小磨油,纯香厚浓。老姐弟二人叙起房坡的旧闻轶事,快乐似三岁小孩。
“二姐,出来这么多天,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把那个疙瘩放下来吧。”
房秀云知道房祖相想说什么。年轻时的房秀云因为成分问题与前夫离婚,将娘家陪嫁的立柜、箱子暂放在大姐房秀菊家里。赶到房秀云再婚,房秀菊说什么也不还房秀云的柜子。房秀菊说,都是爹置的嫁妆,凭什么给房秀云。房秀云初嫁时,房乾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仅陪了一口大箱子。柜子靠省吃俭用攒下的。房秀菊坚持房乾肯定给了房秀云钱,不然房秀云那么快能置下立柜。姐妹俩从那以后不相往来,时过境迁,房秀云孙子心里活泛,私下到表叔家串过几次门。房秀云佯作不知,时间是最好的润滑剂,血脉相连的亲人,岂能上代结怨,辈辈有仇。房祖相的话让房秀云有所触动。四兄妹,仅房秀云与房祖相还能说说话。房秀菊与房祖钦作古多年,与一个作古的人兜哪门子气。说放下容易,真放下却不容易。当年,房秀云为置柜子,一家人打了半年饥荒,牙刮嘴苛的米粮换来的柜子被房秀菊蛮不讲理霸了去,还抓了一堆剜骨剔肤的绝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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