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



    县衙内,魏达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知县也懒得叫他起来了,说道:“不知何罪?你自己做了什么当真不知晓吗!好,既如此,我便一一说与你听:其一,虐待他人者,徒两年:其二,聚众赌博者,徒三年,其三,寻衅滋事者,徒五年。魏达,现在你可知罪?”

    “这,这,”魏达属实不知自己罪孽竟这般深重,一时不知如何辩解,但他突然想到一点,抬起头,小声说道:“可是我们是夫妻呀,夫妻间的打闹也要判刑吗?”

    知县听了这话,怒骂道:“夫妻?还敢说夫妻?你这么对她,把她当你娘子看了吗!你且听好,她是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你这死有余辜的畜牲!”

    魏达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并未回嘴,头又低了回去,再也没有抬起。

    而闻燕却发话了,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知县,坚定地说道:“官人,民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官人成全。”

    知县缓和了语气,回道:“你讲来罢。”

    “民女欲与魏达离婚。”这一句话闻燕在心中藏了多年,一直翻来覆去,不得安宁,而今讲了出来,自己的心终于放下了。

    “按我朝法律,夫妻不和者是可离婚,但还请将原因细细讲来,我们需要做个记录。”知县说道。

    县衙外,小女孩终是止住了哭泣,说道:“不好意思,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梅晓寒她们虽然心疼小女孩,但也知道,对于小女孩来说最好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她已习惯了孤独,太过耀眼的光芒只会让她感到惧怕。

    小女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向天边的浮云。她喜欢看云,她喜欢云的那种自由自在,想要像云一样归去,但她却做不到。云是洁白的,无暇的,纯粹的,而她已沾染了人间的风尘,纤弱幼小的身躯背负了太多太多,像有无数双手死死地拉住她,不让她乘风而去。但她也没有就此沉沦,至少还有一双手托举着她,支撑着她,不让她被污浊所淹没。她回忆起了从前,人在看不清前路,心生迷茫时,总会忆起从前。

    这个家变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他第五次没有考中吧。曾经的那个他可不是这样的。曾经的他待自己很好,会陪她玩,会给她讲故事,会带她出去在田野上肆意地嬉戏,最后脏兮兮地归了家,一起被妈妈好一顿骂,嘴上说着再也不会,到了第二天就把信誓旦旦的话语抛之脑后了。他在自己眼里是那样的知识渊博,无论问他什么,都能为自己深入浅出地细细道来。他是那样的自信满满,相信他考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结果呢,昔日有多么的志得意满,后来就有多么的失魂落魄。自己看着他一步步从得意走向失意,从坦然面对走向愤世嫉俗,从最熟悉走向最陌生。

    他不再陪自己玩了,他开始与些以前瞧不上的人混在一起了,他接触赌博了,他对自己和妈妈辱骂了,他渐渐拿家里的钱还债了,他最终动手了。自己起初还是相信着他,相信这不过只是一时的,相信曾经的那个他还是会回来的。但是他却一步步的走向更黑更暗处,从未回过头,自己也终是死了心,他终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他是回不来了,但妈妈还在,自己要保护妈妈,无论要做什么,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因为自己只剩下妈妈了。

    县衙内,闻燕并未立刻开口,知县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闻燕看向魏达,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就这么跪在她面前,头也不敢抬。闻燕有点想笑,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再那么真实,甚至有些荒诞。沉默了一会儿,闻燕开口了,她的语气冷漠,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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