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不到的尽头(二)-第3/4页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泽想要狡辩,但男学生从他的位置里抽出一本书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泽终究是把钱又塞了回去。
那时他是犯罪者,而那位男孩是目击人。
那天晚上,他始终祈祷着男学生不要告密。那天晚上,他的精神无比脆弱,屋外连续不断的暴雨如刀子般狠狠地插进土壤里,扎破了血管,血红的水从地底喷涌而出。他在胆战心惊中迷迷糊糊地入睡,而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即将破晓的街道上,浑身泥泞不堪,就像他那万分丑陋的内心一样。
后来,那位男同学终于是把这件事情告发了,但并没有直接说给老师,而他尽管没有真的偷,但大泽却全部都承认了,而那位朋友知道他并没有偷走,一开始他还为大泽辩解,可到后面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最后,在黑暗的走廊中,他与大泽分道扬镳,他只留下一句话:“你真是一个又丑陋又卑鄙的人!就像蟑螂一样!”。人们认为终于揭示了他的真面目,从此他便被疏远,被孤立,被欺凌,但他一声不吭,毫无怨言,因为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是个万分脆弱,万分懦弱,万分卑鄙的人,他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也是救赎。
自那以后他看待金钱的态度已经完全大变了,他开始接受自己的贫穷,以致于后来高三时他的父亲又摇身一变恢复了往日的富有时,他再也无法接受了,他是个懦弱的人,他害怕自己再次沉沦于这虚幻之中。
然而,家庭问题从来都没有随着金钱而得到解决,父母之间虽然明面上还保持着夫妻关系,但早已同床异梦。正如前面所言,他的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封建家长,然而婚姻却是极为“现代化”,她面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婚姻,没有愤怒,没有妄想,没有悲伤,只有无穷的恐惧。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只好将所有的恐惧化成在他那曾始终唯命是从的儿子前的强硬与专断,大泽在高二时候虽然离开父母独自居住,可这样的强硬依然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始终影响着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又开始表演顺从,但内心中却是极大的反抗。最终在他考上宗政大学,这个二流学校的那一刻,母亲几乎hysteria,而他也从这个在他心中早就毁灭的家庭中彻底抽身离开。
他没有住大学的宿舍而是寄居在了一处郊区人家家里,那户人家的房租很便宜,他靠着平常打工完全可以活下去,甚至有时还能买一点自己心怡的东西。
平常,他就和那户人家住在一起,他是租的里面的一间卧室。那户人家只有一对母女相依为命,据说父亲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出了车祸死了,只留下她们去偿付债务。
母亲的名字叫新垣秋穗,女儿随的是母姓,名字叫新垣彩春。母亲平常在稍远一点的纱厂里工作,女儿住在郊区的一所高中里读书,女儿读书很卖力,常常能看到她一个人学习到深夜。彩春的高中离宗斋大学不远,而大泽那边在三四点钟就放了,纱厂那边放得晚,大泽便常常去替秋接彩春,但是大泽并不擅长做饭,虽然有在学,但最终还是要等彩春的母亲回来。秋穗阿姨手艺很好,饭菜十分美味,每天也都会为大泽做饭,然后一起吃,每次大泽看到秋穗阿姨拖着疲累的身体为他们烧饭,总是很对不起的感觉,有时他竟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能够坐在一起吃饭好像是她们最感激也是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在餐桌上,她们倾诉一天的苦闷,大泽作为她们家里唯一的男人,总是默默倾听,默默安慰。彩春总是会趴在大泽的怀里哭,大泽轻轻安抚,有的时候他会觉得他的到来好像给了这家人希望,让她们看到了生的光芒。
如此卑劣的我也能为他人带来一点光吗?大泽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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