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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你该不会都看过吧？”他问。

    “有的看过，有的没有。”我说。我是故意说谎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想看哪部？”他问。

    “我也不知道。”我说。

    “那我给你建议？”他说。

    “不用，我想闭着眼睛选。”我说。

    “闭着眼睛？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我头一回见，有人闭着眼睛选电影。”他说。

    我勉为其难地笑了笑。这是我在李莫尔离开以后，独自看电影时养成的习惯。因为每一部电影，都能带给我专属的回忆。我指的是我们一起看电影时的情景，包括我们彼此的状态、谈论的内容，以及肢体语言。我想，三年来，我之所以记性越来越差，仅仅是因为我把我的全部记忆力，都放在了我与李莫尔在一起的每一件小事上面吧。我不舍得挥霍这些回忆，一次最多只看一部电影。这样的话，六百多部电影，至少可以看三年左右。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完。

    在张骁的注视下，我闭上了眼睛，按了开始键。

    “《远山恋人》”他说。可能他觉得很好玩，以至于他的语气像中了彩票似的。

    我睁开了眼睛。我嘴角抿了一下，苦涩地笑了笑。我想起了当时李莫尔是如何推测剧情，并且洋洋得意地告诉我说，“看，这就是女人。我就知道，她会爱上他。”我也想起了我当时故作姿态的眼神和我说出的话。我看着他，用充满醋意的语气说，“就你了解女人。“他笑了笑，将我拉进他的臂弯，用宠溺的语气说，”好了，好好看电影吧。“

    “这部电影很好看。“我说。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艾青走了出来。她一手拿着果盘，一手拿着水壶。张骁见状跑上前去，接过她手中果盘。我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电影。

    “看的什么电影，我看我有没有兴趣。”她问道。

    她挡在了电视机前面，躬着身子将水壶放到茶几上。然后，她又转身将茶盘里的杯子拿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功夫，她拿着杯子出来了。她又将身子当在了电视机前面。

    我厌烦地说：“快走开，快走开，看电视呢！”

    她一点也不着急，笑眯眯地拿起水壶，为我们每人倒了杯水。

    她说：“你们都喝口水吧。大热天的，不渴吗？”

    “不渴，不渴。”我说。

    张骁拿起杯子呷了几口。艾青又招呼他吃水果。他又吃了几块水果。然后，说话声消失了，只有电影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看完电影后，张骁问我介不介意他参观一下我家。我说随便。艾青热情地当起了他的向导。我一直坐在沙发上，我觉得我在故意对自己的痛苦放任自流。

    那个傍晚又回来了，一切都那么清晰。我想起了我拉上窗帘，躺在沙发上，绝望地将水果刀切向我的手腕。我想起了血液从皮肤下面流出来时冰凉凉的感觉，我想起了李莫尔，他的面孔忽而和善温柔，忽而厌烦痛苦。

    我哭了，是无声的哭泣。当艾青与张骁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有些纳闷。也许，他们都以为，当一个人死过一回以后，任何事情都会看淡或者放下。

    我看着艾青，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说：“你把房间打扫的真干净。”

    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她沉默着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