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祭祀-第2/6页
    
    “哼,到底是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服管教就算了,居然还带坏孩子!给我打,使劲打!打改他!”靳德春拿起茶来润润嗓子,眉头几乎皱成死结,“要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哼!哪里来的你!”
    “爷爷,我求你了,”靳尚东发抖的手颤颤拽住靳德春的袖子,低声哀求道,“饶了哥哥吧,求求你了。哥快被打死了。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以后天天看着他,行吗?”
    “呵,”靳德春心中稍稍平复,就看见靳尚东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不禁心软了几分,“你这没志气的穷样,真是随你那个爹!对得起你妈么?!低三下四的,为一个外面来的女人,你现在到好,为一个外面捡来的野种!荒唐!荒唐!”
    “老爷,时辰到了。”
    一旁的小厮提醒道。
    “把他俩关在柴房里,今晚不许放出来。”
    靳德春吩咐道。
    “是。”
    银月下一只高香稳稳地烧着,青灰色烟雾直飘天际。
    身裹黑衣的人群沉默地接踵而行,像一队会行走的黑色雕像。
    人群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但没有少年与孩子。
    除了打头的靳德春,眯着眼睛,近乎虔诚地盯着香炉上的忽明忽暗一点火光的,其他人皆黑布蒙眼,亦步亦趋地跟在靳德春身后缓缓前行。
    “哥?”靳尚东躲在树丛后面,低声叫道,他有些害怕地看着沉默的人群,“他们会发现咱们不在柴房里吗?”
    “嘘,”靳尚北示意弟弟保持安静,双目盯着祭祀的人群,“别出声,看就行了。他们今晚没那个精力。”
    为首的老人双目紧闭,手捧黑石制的香炉,口中喃喃有声:
    “昧三魂,蒙肢体,观死气,知长生。”
    似是吟唱,又如同是祈祷,声音不再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仿佛在一点点变得年轻,像是时间倒流一般。
    他将香炉举至头顶,忽然间又众人齐颂:
    “昧三魂,蒙肢体,观死气,知长生!”
    “不可视之不可听,凭何以情融融!”
    “众生皆苦谁来救?众生死则——”
    咚——
    一声沉闷的石鼓声在黑暗中压抑地响起,仿佛恶鬼逐渐逼近的脚步。
    “——枯木生!”
    扑通!
    水中倒映的圆月微微一震,透出几条裂纹。
    靳德春那尊苍老腐朽的石像落入潭中,逐渐沉入深不可测的潭底。
    靳德春在此刻放声大哭起来,尖锐撕裂的哭声几乎刺破鼓膜。
    可他的身体却随着哭声渐渐微弱而愈发强烈的抖动起来,又哭又笑,刺耳的笑声逐渐大过哭声,他从未笑得这般畅快淋漓过,他身上的黑袍随着身体的颤动落下,终于,露出一具年轻健壮的身躯来。
    年轻的身躯在冰冷又明亮的月光中赤裸沐浴,呈现出大理石般的光泽,洁白的枝蔓仿佛凸起的血管一样在他皮肤下生长,慢慢盘绕至脖颈,仿佛与他一同沐浴月光。
    年幼的靳尚东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离奇的一切,这不是靳尚北给他描述的祭祀!
    扑通!扑通扑通!
    无数尊残缺病态的石像被推入水中,哀怨或崩溃,压抑或局促的哭声此起彼伏,他们迫切地盯着水中的月影。
    而随着月影上的裂纹越扩越大,他们几乎要听见月亮破碎的声音了——可裂纹却停止扩散了,他们的身体也没有丝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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