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祭祀
十八年前,理萍靳家祖宅——
高门宅院里一派灯火辉煌,红彤彤的灯笼挂满门廊,人们进进出出。祠堂中却十分安静,石像两侧立满了人,低头垂目,只有石像正前的小孩向身着黑衣的老人嬉笑。
“爷爷,为嘛我不能及呀?”
年幼的靳尚东把头靠在靳德春的双膝上,巴眨着眼问。
“你现在还小,以后长大自然就能参加了,何必着那个急呢。”
靳德春缓缓开口道。
“那,那我要是不及,是不是就不能有个小石像哪?”
靳尚东可怜巴巴地问。
“你这孩子乱想什么,”靳德春皱起眉来,“没病没灾的,要那个干嘛?不许!”
“是不是我也病了,就能有?”
靳尚东眼睛亮了。
“东儿啊,”靳德春叹了口气,语气更缓了几分,“你听爷爷讲哪,咱们理萍,从古至今几千年来都只有这患病的、遭痛的人,才刻石像来避灾,再求枯陀天保佑消解病痛,这承载病痛的石像,也是给枯陀天的祭品,重要的不是石像,而是病痛。更何况,雕像也费力,好端端的,遭什么罪呢。”
靳尚东看上去有几分委屈,撅着嘴嘟囔道:
“那我就跟着你们,偷偷看看,就看一眼。”
说罢又赶紧补充道:
“看完我就走,我保证!”
靳德春摇摇头:“不行。”
“可我连枯陀天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靳尚东有点急了,指着盖着红布的石像喊,“你们都知道了,都故意不告诉我,就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竟伸手去够那蒙着石像的红布。
不等靳德春发话,一旁默不作声的下人早已把小少爷拉开石像旁。任由靳尚东哭闹,也不放开他。
靳德春气得用手杖重重击地:
“混账!惊着枯陀天怎么办!该打!”
“爷爷!”靳尚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服道,“可是,可是靳尚北都看过,凭什么我不能看!”
“阿北看了?“靳德春眯起眼来,眉心挤出重重的川字纹,“胡说,你哥他没病没灾连石像都没雕!他看什么看!”
靳尚东急得泪流满面:
“他看了!他就是自己看的!他还告诉我枯陀天长得可漂亮了,像仙女一样!”
靳德春终于阴下脸来,沉声道:“把大少爷也带过来。”
灯火通明的祠堂中,一个眉目清秀英挺的高瘦青年面向石像垂手而立,表情阴鸷的老人坐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沉默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靳尚北。
靳尚北腰杆笔直,一声不吭,双眸直视靳德春。
“尚北,”靳德春终于开口,两眼紧盯着靳尚北的眼睛,“你偷看枯陀天了?”
靳尚北毫不心虚:“没有。”
“胡说八道!”靳德春气得喘起气来,像只大限将至的老狗,“我再问你一遍,你看没看!”
靳尚北毫不犹豫道:
“我没有。”
然后他又瞥了眼太师椅背后瑟瑟发抖的靳尚东,又说:
“我编来逗小东玩儿的。”
“不知好歹的畜牲!”靳德春高声骂道,“给我跪下!上家法!”
鞭子狠狠地抽下去,甩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刺入靳尚东的耳膜,靳尚北压抑的喘息声却像是根钢钉一样,把靳尚东的目光钉在青年单薄的脊背上,挪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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