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2004年的一天,姜勇又开发了一家省级著名三甲医院,亲自带着兄弟们去送货。在药房门口,遇到一辆正往手术室方向推去的手术车,车上的一个农村老太太扎着吊瓶,从床单的边缘露出来的衣服破烂不堪,而推车的亲属里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的衣服是囫囵的,其中一个男人连脚上自己做的鞋子都露出了脚指头。
姜勇的眼睛湿润了,幽幽地对兄弟们说:“看到没有,兄弟们,从明天起,我们每天要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来100块钱。”好半天,才有一个兄弟艰难地回答:“我们不掏,也有别人掏啊。”
那时候,姜勇的公司日子过得也很艰难,没能捐点款给那病人。姜勇后来找到了相关科室的主任,准备把自己的药品拿出来一些免费给那病人用,被该科室主任坚决地拒绝了。
再后来,还是在这家医院的儿科里,一次姜勇来看望一个朋友的孩子,并关照相关医生:这患者是自己人,无关的检查费和可用可不用的药品少开点!十多天以后出院结账时候,光丙球一样就节省了8000多!
那天,在朋友孩子住的大病房里,住着六个病号,但西北角一张病床前很冷清,不像其他病床前都围着几个家属。姜勇觉得很奇怪,但没有多问,当时还以为这孩子的亲属去拿体检单什么的,或者是出去买饭了。后来有一天,姜勇陪着朋友全家接孩子出院的时候,看到西北角那张病床空荡荡的,就随口问了一句:“那小男孩也出院了啊?”朋友回答:“是的,昨天中午离开的。可惜了啊,这么小就把声带切了,以后还怎么生活?”姜勇只微微遗憾,还是没有在意,因为做这行太久,早见惯了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何况是切除一个声带。
“唉,现在的医院一切向钱看,没有钱就不给做手术。你上次来的时候,那孩子的爸爸妈妈就是回农村老家借钱去了。”朋友继续唠叨,姜勇还是没有在意,因为这些省级大医院也有苦衷,每年病人欠费逃跑事件时有发生。据说该院以前每年仅仅此项损失就不下300万元。
“农村人也真穷,借点钱居然用了一周!要不然这孩子会切声带?他原本只是普通感染,等他父母借来钱的时候,病情已经恶化了,不得不做了切除手术。”
“什么?原本只是普通感染?”姜勇震惊了,他想起了那天病床上那小男孩惨白的小脸,和那种茫然无助的表情。姜勇的双眼瞬间噙满了泪水,只后悔那天自己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要早知道这情况,找主任说说情,先做手术,兴许那孩子也不会被切除声带!姜勇艰难地咽了口唾液,问那朋友:“他做手术缺多少钱啊?”
“好像3000吧,至多5000。”朋友继续漫不经心地聊着,“这孩子,那几天吃饭都是病室病友家属轮流喂他……”
“5000?”姜勇失声惊叫了起来,刹那间泪水滚滚而下,因为起初他还以为是多少钱!就在头一天晚上,他还请了某个医院的几个主任到该市“一分利”海鲜酒楼吃了顿饭,花了2700;吃过饭后又去到歌厅唱了会儿歌,然后给每个主任开房间快活了一把,又花了2300,前后正好是5000!
“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说我借给他们钱,不还我都可以!”姜勇哭着质问朋友。
从此以后,姜勇很少再亲自去医院做临床。
虚伪吗?有点儿。做医药的人都这样,从入行时的悲天悯人到多年以后的麻木不仁,总是要有个过程。也许有的人几天就习惯了,也许有的人一生也走不出罪恶的阴影,这里讲究一个“悟性”。而我们的姜勇同志注定是那种悟性差的人,所以在以后的职业生涯里,给千百个当主任医师、科长、院长的叫过小姐,自己却从来对她们都是发自内心地厌恶和鄙视。好在后来这些人都知道他“功能不好”,也习惯了他在这些场合独来独往。这也是个例外,因为在许多场合,医药代表不亲自下水作示范,客人们是不会动也不敢动的,而只有你亲自去了,才能让他们觉得是自己人,这点在医药行业培训教材上写得很清楚:要把客户打造成第四种死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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