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当然,马该换脚,驴该喂草的话,我还是没敢说出来,但在历数自己的政绩时,却有意无意地把这些意思流露出来了。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都处于这样的境地了,实在不应该,也没有资格再说这类话,可是,人的本能就是这样:心里最大的欲望是什么,他的一切行为思虑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围绕这个欲望打转转。我也是这样,我对自己的职位几年止步不前没有获得提拔差不多到了耿耿于怀的地步,脑子只要空闲下来,就会对自己遭遇的“不公”念念在心。我之所以会这么焦急地渴望提拔,是因为自从走上政坛,尝到了权力那如琼浆般无比美妙的滋味(它给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仰慕、敬重、恭维、崇拜、荣耀等心理享受,也给我带来了礼金、红包、现金卡、支票、古董、珠宝、洋酒、名烟直至多套住房的实际利益,另外我也明白,像李梅梅这样的女人,她之所以愿意向我投怀送抱,主要也是期待我满足其他男人无法满足她的物质欲望)后,我对权力的期待和渴望在日渐增长。我知道,倘若我能将更大的权力握在手里,我获得的东西将会比现在更多!

    可是,如果要获得更大的权力,用一句现在工作报告上常用的语言——必须有“超常规发展的态势”。我当这个副市长已经五六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进步,这样耽搁下去,猴年马月才能爬到我所期待的位置。怎么才能充分实现我的个人价值?所以,这几年我一直有一种焦虑感和紧迫感,有时,这种焦虑感无法排解,我就和小五以及平时关系较好的一些下属局长、老板“放松放松”。所谓“放松放松”,无非喝酒、打牌,还有去娱乐场所唱歌、按摩等等。当然,带有色情的地方,除了小五外,跟其他人一起去,我还是很谨慎的,如果我认为此人不是绝对可靠,我不会让他在场。有时,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作为堂堂的临湖市领导,和老板们腻在一块儿,是不是会产生什么不良社会影响?尽管我对于上面的文件尤其是政治性的文件不感兴趣、不愿读,但耳濡目染,报纸上、电视上经常念叨“党政干部不能傍大款”之类的话不时会钻入我的耳朵,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犯忌。不过小五开导我说:“你别拿根棒槌就当针(真)了,姐夫。那省里领导还经常接见这个总裁那个董事长,他们算不算傍大款?省里不是说,要善于和企业家打交道、交朋友吗?要我看,你这就是响应省里号召,在扎扎实实落实省里精神呢,切!”

    咦,小五这么一说,倒把我的顾虑给打消了。是,就是这么回事。我他妈这哪叫傍大款?我这叫广结善缘,与企业家交朋友嘛!这也是为搞好搞活临湖经济做工作呢。

    有了这么个观念支撑,我和那些老板开发商往来,就卸掉了心理负担,不再时时处处掖着藏着,遮遮掩掩不敢见人。

    想到这里,我答复艾主任的问话,说:“我在临湖的工作,临湖人民是看见了的,临湖市的几套班子也是了解的。人家说,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我对自己的评价是反过来说的:疲劳既有,苦劳更多,功劳明显。当然,组织上也给了我干事的平台。不过我想,如果我能够有更大的平台,一定能更好地调动我内在的积极性,发挥出更好的作用来。”

    “是,你是干了不少事,这里面既有你的职责范围内应做的,也有你这个身份不能做、不该做的。你作出了成绩,组织上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待遇,赋予你重要的责任,你不觉得吗?你想想,你大学毕业的同学从政的也不止一个两个吧?如今当到副市长的有几个?你参加工作时的同事,许多仍然在基层,我想你也应该记得。而你做的许多不该做的事,你却从来没有向上级组织坦白交代过,现在,是到你跟组织上坦诚交心的时候了。”

    艾主任最后那句话语调加重,显得严厉,我的心哆嗦了一下,竟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我感觉自己非常非常脆弱,心理承受力比前两天大为下降,就是表面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已经有些困难。他们讲的话,令我一下子激动一下子沉闷、一下子发怒一下子委靡。我不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变得这么患得患失、忧心忡忡。我对自己说,你一向不是很沉着、镇静的吗,不是对谁都不在乎,都敢牛逼的吗,怎么一下脆弱到这么孬种了呢?千万千万要镇定呀,千万别让艾主任看出你内心的虚弱来,那样的话,你就没得救了,没得救了。秦小集呀秦小集,你可别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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