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知己-第3/4页



    没来由地,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君世绝的时候。

    那天的月光应该很好,但是他看不见她。

    因为他有着极为严重的夜盲症,夜不能视物。

    他只知道,是一段冰凉的银鞭牵着自己,走出了那座著名的幽灵山庄。

    他一直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直到皇帝陛下为公主挑选伴读的那一天。

    事先父亲不知道叮嘱他多少次,那个小公主不是易与之辈,挑选伴读的时候低调低调再低调,千万别被她挑中了。

    那时还没有大名的小公主踏着一双褐色的马靴,提着长长的银鞭从他们面前走过,循规蹈矩如他,忽然就想抬头瞧瞧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凶神恶煞。

    是她啊。

    他第一眼真正看到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她所背负的孤独。

    世人皆知,小公主不受圣宠,骄纵好武,父亲生前身后反复说她“实非明主”,但是他知道,她只是不合世俗罢了。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非同类,不鸣。

    徐子卿从未看过手书的内容,但他相信君世绝在某些选择上,和自己,足够默契。

    因为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

    知己,就合该知彼。

    濒死的人,颤抖的手,一页轻飘飘却决定生死的薄纸。

    他紧紧地抓着那张纸,白纸黑字,是他仿了许多年,烂熟于心的苍劲字体。

    “黄昏青冢,枯骨英雄;

    天地皆红,无问西东。

    水尽山穷,更与谁同?

    以汝残生,化隼效忠。”

    那一瞬间,他的心底蓦地裂开一道口子,有什么在剧烈地沸腾。

    果然。

    她写给他的,是一封契书。

    天煞皱起眉头。

    还真是那个丫头的字印。

    他不怎么识字,通篇就模模糊糊认识“天”、“无”、“西东”,以及那个烂熟于心的“隼”。

    但就算字能仿,印不能仿,再说,哪怕真是这臭小子提前写来诓自己的,他又焉能未卜先知?

    天煞是皇帝陛下的隼,说出去,谁信?

    所以,这么离谱的事还真就发生了。

    天煞捏着徐子卿的下巴,开始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回去跟老皇帝说,那臭小子要当你闺女的隼了,我不能杀他?

    ——这副弱鸡样说他是隼且不提丢人不丢人,老皇帝会信才有鬼。

    “你得死。”他喃喃地说,忽然有了一个折中的好主意。

    天煞从怀里掏出来一把蛇皮吞口的青黑匕首,沿着手中待死之人的下颌,轻巧精准地划了半圈,颌角还挑了两个小勾分离皮肉,随后向上一撕。

    徐子卿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痛,他脑海里一切都被这阵剧痛挤走了,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那个手里捏住他剥离下来的脸的人,嘴角仍然平静带笑。不,他不是人,是从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魔!

    而徐子卿像一头濒死的野兽,挣扎嘶吼着,想要逃离这一切。

    “真他妈吵,”天煞干净利落撕下他整张面皮,又精心地将他发际处的皮肤用匕首细细分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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