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



    宁冠城一行人在牛角谷里走了三天了,每天晚上空性禅师都会进禅房里念经,出来时手里会拿着用纸包好的羊肉,几个人就靠着这些食物一天一天的撑着。

    与匮乏的食物相比淡水倒不成问题,朝廷将入口炸塌的时候还有几辆车留在外面,宁冠城他们刻意从车上将装有淡水的水袋收集起来,数目不少够他们喝一阵子的。

    牛角谷两旁的山直冲天空,互相轩邈。将天空夹在一起只剩下极细的一条线,随着道路延伸到天边,斗折蛇行将太阳完全挡住,整条山谷不论早晚都是黑蒙蒙的一片,让人分不清时间。

    宁冠城看着这压抑的一线天,招呼同行的几个人停下休息会。每人一个水袋,仰起脖子胡灌一气,然后靠着山体坐下稍微恢复体力。宁冠城看着空性,挪了过去:

    “大师,我有个问题,请您为我解答。”

    “好,什么问题?”空性立刻把脊背撑起来,摆出活佛的气场。

    “额,您说,这么说吧,您面前是一条带有分叉的铁轨……哦不,车道。”

    “一个失控的马车飞奔而来,它不能操控自己,只会向前横冲直撞。前方的车道上绑着是十一个无辜的人,他们没做过任何坏事,只是遭受着突如其来的横祸。”

    “而另一条铁道上是一座运着药物的马车,这药物能救天下人的疾病。现在我站在车道旁边,我可以改变这个马车的方向,您说,我应该插手吗?”

    这问题一出宁冠城都替自己尴尬,这是现代著名的道德难题电车难题,现代各方势力对它的答案争论不休,各路专家哲学家层出不穷。现在这问题落在了宁冠城头上,他无力解决,只能询问一下两千年前的古代佛学家空性的看法。

    空性眨了眨眼,“崔大人,这问题换做一个月前我肯定想都不想,因为度天下人肯定比救五个人更有价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悦心死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我的观念了。”空性把盘起的双脚散开,恢复正常的坐姿,“原来看到无辜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痛苦,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像民兵们,仔细了解他们可以发现他们都有不同的性格,有的幽默,有的务实,有的甚至很天真。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朋友,生活,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连年战争压迫,谁又想抛弃生命来打仗呢?”

    “再说近点,悦心,他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同时很勤奋刻苦。最重要的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憧憬未来,不管生活多么坎坷,多么痛苦,他都能苦中作乐热爱生活。”

    “其实”空性侧眼看了宁冠城一眼,“他很像您所推崇的儒家学派里的颜回。一箪食,一瓢饮,人不能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但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竟会被冰冷的刀剑所带走,试问他做错了什么,我错了?您错了?还是这世界错了?”

    “其实谁也没有错。“空性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无常的,灾祸的降临毫无征兆,因果虚假,善恶无报,我们无权去决定他人的生死,在这混沌的世界里我们能做到只有拯救眼前的人!苍生度不尽,我也无力救下苍生,但能救下我的朋友,我在乎的人,此生无憾,我亦无憾!”空性语气颤抖,眼角几滴泪珠缓缓滑落。

    “所以,崔施主您怎么选择呢?”空性扭过头看向宁冠城。宁冠城把头望向天空,透过那狭窄的裂缝望向遥远的天际。昏暗的峡谷仿佛也光亮起来,人们对生命的热爱交织一起,任他神明大能,各路山精野怪都无法阻拦!

    宁冠城眼里也满含热泪,“我懂了,真的很感谢您。”他转过身来五体投地的拜在了空性面前,霎时间正午的阳关透进来,驱散瘴气,给万物带来生机和希望。宁冠城的眼里重新恢复了光明,空洞被阳光填满,空性的话语像一团火焰一般在宁冠城心里支撑着他,陪伴着他走过磨难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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