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你已病入膏肓-第3/4页
我们就像一只只北极的企鹅。白鹿想。
他按下键盘上某个按钮,把简报页数变换,抬起头要继续发表时,却发现全部人都放下了手机,放下了鞋,在盯着他。三层上司咬牙切齿,似是指责白鹿为何使他在四层上司面前丢脸。布雷特的脸扭曲,在极力忍住笑。
哦,原来他说出来了。白鹿恍然。
“抱歉,我指的是,我们像是南极的企鹅。”他鞠躬。
没有人笑。
就像埋在冰山里,眼前是自己可见的呼吸,而白鹿好心把热泪舀在会议室主人身上,他们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倾倒盐水在我冰冷的伤口上?“
白鹿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直至散会,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是唯一的自然而生的温暖淬火,冰冷的灰烬,潮湿的余烬。
白鹿低下头,看着麻木的蓝色双手弄断了自己所有的指甲,但是他逃脱了。
越发恍惚了。
在会议的其余时间里,他尽量不暴露自己内心的动荡。此外,他无法使自己的头脑摆脱对一种新的恐怖的迷恋:他感到自己是一个伏击的受害者--在那个特定的聚会之前,他可能提出的任何计划都没有机会,无论他把什么计划带到那个会议上,放在那个被时间蹂躏的桌子上,都会在那里死去。
你们都已病入膏肓。
而我希望自我救赎。
在那个陈旧的房间的窗户外面,雾气正在慢慢消散,再次显示出河流和城市景观的景色,他的思想在平静的腐烂场景中移动。
白鹿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自己的二层工位上,不知道自己对同事那些幸灾乐祸做出了什么回应,他觉得自己不是微笑着接受攻击,或许自己说了些歹毒的话,现在他们才会拿着那可怜的伪神雕塑指着他,仿佛他就是万物之恶。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像看着可悲的微小生物夹缝生存,因为对面的约翰高举着伪神雕塑的手非常不稳。约翰甚至还咳了好几声,唾沫飞到旁边的艾玛身上。
白鹿侧身避开。
伪神雕塑?
白鹿似乎忘记了什么。
他转过头,不再理会约翰。
列车,摇摆,回家。
唉,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白鹿想。
他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燃烧,薄荷味的研磨,吸了一口,虽是生物碱的快乐,却忍不住咳嗽,他于是把烟蒂碾压在在窗口的框架上。
雕塑。
再度回了床,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睡着,他只好在自己的的脑子幻想有一个恶魔--鬼--神--的东西,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他不是发觉不了,这些天他在精神病中来回穿梭,他的大脑像键盘玩具一样玩弄着他;他窒息了,还没有上瘾,总有一天会的。
他需要睡眠,可是如何入睡呢?
雕塑。
他向后躺在枕头上,双眼无神,那床边的恶魔也倚向前。
对,克洛伊的雕塑。
他坐起来。
他终是明白为何那雕塑使自己感到不安,却又有些蠕动在血肉下的惊喜。那是此地最广泛为知的宗教——他们说:“圣亚割妮在烟雾中走来,窄小、苍白的双脚碾碎了其下的蓝紫色堇花。圣亚割妮细瘦的双手擎着几把钥匙和一柄闪亮的刀和一根锐利的蜡烛,最后一样是殉难而死的她自身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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