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5 你已病入膏肓-第2/4页



    不过,很快,其他人就到了,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把他们的大杯咖啡或高高的瓶装水容器放在已经有伤痕的桌子上。

    白鹿一直在想,在这些会议期间,他们是如何消耗如此大量的咖啡、水、果汁和其他东西的,这些会议总是持续至少一个小时。他自己在这些每周一次的会议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不要摄入不习惯的液体,这样他就可以避免因冲出房间寻找最近的厕所而扰乱会议进程。

    钟表的稳定计数数着没有人愿意标记的分钟。这一刻带来的可怕的清晰。无用的洞察力,不间断的黑暗迷雾,尽管窗外阳光明媚。

    “白鹿。”三层上司终于清了清嗓子,发出一种被迫的、嘎嘎作响的声音,这是他让会议开始的方式。每个人都停止了聊天,转向桌首,那里坐着他们中唯一一个椅子看起来对他的身体不太大的人。但三层上司的身材不仅仅是一个在为大块头男人服务的服装店购买西装的人。他的身体结构,从头到脚都很直,很结实,很有充盈感,是一个曾经的某种球类运动员在中年后没有继续保持身材的特征。

    白鹿私下认为他不会是第一个有体育背景的中高层企业管理人员,他们从那个环境中借用了所有的运动场隐喻,其中最主要的是关于团队的那些令人作呕的废话(将某人描述为“团队球员“的这种表达方式,白鹿致以最强烈的反感)。

    三层上司坐在靠近主位那边数起第二个位置,高傲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到你了,蠢货。他的眼睛是这么说的,角落里,布雷特约翰等人静静看着他。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认真的分析,夹杂着那么一丝似是而非的嘲讽,例如:“如果公司制造的一辆新车离开芝加哥,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向西行驶,后差速器锁住了,汽车坠毁并燃烧,每个人都被困在里面,公司会启动召回吗?

    那么把现场的车辆数量(A)乘以可能的故障率(B),然后把结果乘以庭外和解的平均费用(C)。A乘以B乘以C等于X。这就是如果我们不启动召回的成本。如果X大于召回的成本,我们就召回汽车,没有人受到伤害。如果X小于召回的成本,那么我们就不召回。”

    他流畅得有点不像话,但会议室有几个人是真的在听那是未知之数。瞧,那边秘书玛雅可怜地平衡着脚上那一对细得如老年人毛发一般的高跟鞋,还得替那边舒服躺着的四层上司擦鞋。

    诸如桌下玩手机抠脚一类的就不谈了,毕竟大多都是如此,把手放在桌子下能做的娱乐活动实在不多。

    “我比较了一些数据,然后思考了一下諸如銷路與去年相比如何,原材料价格上涨5元是否会使我们今年的销量下降等的答案。然后我们可以得出高标价可以给公司增盈利——人們一般不會买价格表上最贵的商品,但他们通常会买排第二位的。只要推出一个极其高价的商品,便可以引诱消费者买第二贵的商,利潤率便因此提升。”

    白鹿嘴中不停,在台子上,没有任何视线的束缚,都是眼界开明,他只觉得这满房间里都是结核病患者。你看他们苍白与潮红,一会儿亢奋,一会儿疲乏。亢奋的举止、热情的顺从表现出来的活力不过来自虚弱,脸上的潮红看起来像是健康的标志,其实来自发烧,而活力的突然高涨可能只是死亡的前兆。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其实都是些贫困的、匮乏的人吗?——穿着厚厚的衣衫遮盖自己骨架难以支撑的身体,如《茶花女》中的结核病人玛格丽特·戈蒂埃生活在奢华中,但其内心却感到无家可归。

    死亡与生命如此奇特地融合在一起的疾病,以致死亡获得了生命的光亮与色泽,而生命则染上了死亡的忧郁和恐怖;药石于它无能为力,财富也奈何不了它,而贫穷夸口说能幸免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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