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一尾弯月悬在空中,星光灿烂,万籁俱寂。

    忒高的室顶上,仰卧着一个人,单膝曲着,双臂枕头:能把如此危险的动作表现得惬意寻常的,不是公孙危是谁?

    成婚。

    对象竟是公孙灵降,他敬爱的降姐姐;让多少风流才子争破头颅求之不得的一位女子,温婉迷人、美丽无双的公孙家千金;她娇娇柔柔,弱不禁风,他十分乐意穷尽一生的力量去保护她,却没想过要娶她为妻。真不明白奶奶为何安排如斯,什么“缘定于天”,令人费解。

    爷爷奶奶明天就回山庄了,接下来,便要开始筹备他的大婚了吧。

    郁闷。仰天轻叹。

    眉头微动。眼前人影一晃。

    “大喜将近,独自叹什么气呀真是!敢情你嫌弃降姐姐不成!?”乐瑶故意怒目而视,打抱不平的说。一边说一边已然安安稳稳的坐到一旁。

    “不敢不敢!小虽不才,但也明白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我公孙危敢得罪天下人都不敢得罪你母老虎呀!”恭维的话直说得人手痒。小不点晋升为危险级别,招惹不得。

    “你——哼!”两句话说得乐瑶银牙紧咬,随即却又化为幽幽一声慨叹,“你这人,总有一天会因为嘴吧而闯祸……”

    “你算是关心我吗?”他这表妹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嘛。

    “我当然——”话到嘴边又生吞回去,她“当然”什么来着!

    “你当然,当然关心的是降姐姐,你怕我迟早闯祸连累降姐姐吧!呜呜,我可是你表哥耶。”公孙危故作可怜兮兮的委屈相下,极尽无心无肺之能事。

    是啊,她关心的只是降姐姐。当初恳求奶奶教武功,不就是为了好好保护她的降姐姐,不让她受伤害么?不是吗?

    努力甩掉心中那个一直潜在的堂而皇之以姐姐为幌子的初衷。对!就是那样,她所做的一切只为了姐姐,没有别的。

    “算你识相。你继续对天好好思你的过,表妹我就不打扰你啦!”翻身跃下。夜色掩盖了她满脸的落寞,及眼中的雾气。

    不会有人发觉。

    很小的时候在娘亲指导下养过一盘花,记得娘曾对她说:喜欢一棵花,就等于同时在心中埋下了一颗悲喜的种子,从此你的心就跟它连在一起了,看到它开花时你会心花怒放,看到它枯萎时你会伤心难过……可是现在,她等不及一朵花开,却忍痛把之摧毁,从此不再与之休戚相关。

    一股脑儿跑到西厢后园的莲池边,顿坐在池边石头上,眼泪搁不住无声滴落。

    “嗒、嗒、嗒”落到池上,月色下漾开一圈圈涟漪,倒映出一幕幕往事:

    依在姨娘身后窥视,有个要把她“藏”起来的鬼脸孩子;

    欺负她不会武功,把她掳到树上,吓唬她的恶行恶状;

    在竹林重逢的,让她由惊艳到出手到相认的翩翩少年;

    再后来的正式比武、寒池上相救……

    同一个脸庞,由清晰到模糊,最后竟重叠在一起,分不清了。

    “瑶小姐?”来者一声低唤把她拉回现实。

    乐瑶一颤,不料会被人发现。于是迅速的以袖拭目,然后转过身。

    “不凡哥哥,你怎么来了?”展露一张泪痕未干的笑脸。

    “噢,我……我呀,正巧巡察经过。”不善说谎的他有点不自然的搔搔头,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在娇小的乐瑶面前竟荡然无存。迟疑一下,与她对面坐下。

    乐瑶低头无语,也没深思对方为何突然出现。其实山庄自有巡更,哪里用得上堂堂霍管事!

    “瑶小姐,夜深露重,不宜呆太久。”其实刚才的事,他看的真切。

    “嗯,我知道了。”虽然对方一直尊称她为瑶小姐,她早把他看作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了。“我想起我那苦命的娘亲。”他是除了降姐姐外可以安心倾诉心事的人——尽管现在保留了一半。

    “逝者已矣,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心痛她的坚强,心痛她的努力,心痛她此刻的笑脸。

    “是啊,都过去了!”深呼吸一口气,轻松的说,“有爷爷奶奶,有姨娘姨父,还有降姐姐,他们都那么宠我爱我,我还有什么值得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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