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影子,当年的自己

    第54节  第3章影子，当年的自己

    纤弱的身子微微颤着，撑住地面的指关节都泛出白色。

    “臣妾参见皇上。”她淡淡地说，声音幽远得仿佛来自遥远的空灵。

    “呵。”他不屑地冷哼，一把拽起她的衣领，蔓萝抬起眸子，闪耀不明的烟眸扑朔着，“你倒是镇定！”

    她投上狰狞的血口子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龙胤俊眉一折：“跪着磕头好玩吗，嗯？”

    “臣妾自知有罪，甘愿受罚。”她的音调虚弱飘渺，但那股子硬气和倔强一如之前。

    龙胤暮沉的脸色教之前更加灰暗，他突然撤开手，阴沉地命令蔓萝：“打水！”

    他往殿外的深井瞥了眼，蔓萝愣住，微蹙娥眉，盯了他一阵，揣不清他的用意，但仍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她缓缓踱步至井口，额头上滚落的血珠在地上断断续续蔓延成一条血路，用劲所剩不多力量，掉上了一桶水。

    龙胤大步迈至她身后，转过她薄如蝉翼的身子，拎起水桶，猛地就是从她头上整桶地淋下来。

    醍醐灌顶，通体僵冷。

    那是在隆冬严寒的深夜，那种寒彻骨的冷冽让她的血液简直要在身体内停止流窜。

    蔓萝睁大惊骇的双眼，诧异地看着一脸爽然的龙胤。

    他眯着眼，竟然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表情：“你看你那张满脸污血的脸，必须要洗洗才能干净。”

    他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恶劣、残忍，但眼底却总有抹挥之不去的恍惚和忧伤，在夜色的浸染下，特别明亮。

    黑暗包裹住他的身，从乌云的隐蔽处透出的皎洁月光投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一层罪暗的光晕……他美得不像是凡尘间的人物，更像是天上俊逸洒然的天神。

    蔓萝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得颠倒众生的罪魁祸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蓦然地，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只有这句话能配上此时此景的他。

    又是一头冷水从天降临，她冻得牙齿打架，磕磕作响。

    蔓萝闭紧着眼皮，双手握拳，一不挣扎，二不求饶。像是再多话都是多余似的，任冰凉的井水冲刷自己的身子，就是一动不动，像一座冰雕，神情木讷苍白。

    一桶接着一桶，他像是玩上了瘾，不惜纡尊降贵，赤着脚用水桶从井里掉水上来，然后往她身上淋。

    蔓萝头晕眼花，以为自己快要体力不支，一头栽下来之前，龙胤狂肆往她身上浇水的动作骤停。

    他看着她，眼底有了波澜，这是蔓萝见过的第一次，他的眼里带着感情，虽然隐忍着几乎微乎其微，但至少感觉他还有人性的一面。

    “为什么不求饶？”他冷冷地问，已不复刚来时的暴躁，似乎心绪已然平复了许多。

    蔓萝垂下脑袋，漠然地道：“不会来救我。”

    他一怔，望着眼前弱小湿透的女人，竟可笑地联想起当年的自己。

    孤独无助到一定的成都人就会变得认命，把千疮百孔的伤口上都装上坚硬的刺，伪装坚强，但那根本不能算作是坚强，那是习惯性地默默忍受，更不会反抗，因为知道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劫难。

    真是荒唐……他堂堂天佑朝的一国之君，居然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一个下贱的奸细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