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寒风凄凄

    第53节  第2章雨夜，寒风凄凄

    血掺着泪，流了她一面。

    她蓬着头，像具不知疼痛的行尸走肉，不停地磕头。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磕头和下跪，那么你就在这里跪着，磕头磕到朕满意为止！”

    他邪妄的旨意还音犹在耳，她的唇角浮现冷绝的笑意，在她被鲜血染满的狰狞面孔像魔鬼一样，几个经过她身边的宫婢们无一不是吓得瞠大眼，纷纷老远就捂着脸逃开了。

    她现在已经成了人见人怕的丑怪了吗？

    蔓萝的笑意更冷了，甚至带着凄绝，她磕头的动作没有听，而天公也似乎故意捉弄人似的，突然电闪雷鸣，降起了滂沱暴雨。

    任豆大的雨点击打在她身上，雨水浸湿了她的发、衣、身子，冲刷了她脸上的血迹，露出可怕丑陋的伤口，但她像个中了蛊似的，除了磕头，再也不知其他。

    “皇上，真的要这样责罚娘娘下去……”崇喜从蔓萝罚跪的殿外探回来，脸上表情沉重，于心不忍地说道，“娘娘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今大病初愈，又磕头又淋雨，万一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龙胤妖冶的俊美面庞完美无瑕，任天公都无法雕琢出这样一张惊世绝尘的脸孔，他森冷的眸光从眼底滑过。

    “少了男人的那活儿，也变得妇人之仁了？”他嗤笑着，指腹优雅地滑过鼻烟壶光洁润滑的表面，轻轻地抚摸着，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诡谲。

    “皇……皇上……”崇喜惊得白了脸，跪倒在地，“崇喜……崇喜不敢，只是……只是蔓妃娘娘虽是婉太妃送给皇上的人，但从她进宫至今并没有做出什么损害皇权利益的事，也许……也许她并无异心啊！”

    “该死的奴才！”龙胤突然暴戾地一脚踹开伏在地上的崇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伺候了朕几年，就以为有混乱圣听的资格了吗？”

    崇喜畏惧地看着龙胤，豁出了这些年来最大的勇气：“皇上，崇喜……崇喜是不愿意您再被仇恨捆绑住自己的双眼，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喜杀戮、性残暴，但奴才知道……知道皇上其实在每次杀人的时候都不是真的快乐的！皇上，蔓妃娘娘并不是坏人啊！”

    崇喜是恐惧龙胤的，但是多年伺候邪魅帝王下来，陪伴着经历过敏妃被刺死、小公主的失踪、皇上的九死一生……他多少能体会和谅解他今日凶残的成因。原先他并不能确认蔓妃的人品，但经过她替芷晴抵罪这一事，崇喜就更加确信自己的预感……一个会为了区区一个奴婢甘愿自己受罚的女子，他怎么也无法和居心叵测的内奸联系在一起。若是那位心地像水一样的女子能真心待皇上，未尝不是一桩美事呢？

    “人都是无法填平欲望贪婪的魔，呵，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善良的人吗？”

    龙胤仰头冷笑了几声，望向窗外变小的雨势，狂狷的眼底有着一抹微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落寞和凄凉，最后一个疑问的语气都变成了低哑的音符。

    雨夜，总是格外令人烦躁，他讨厌雨，特别是暗夜的雨……那种仿佛要将人心撕碎成碎片的磨牙痛楚，想把尖锐的刀刃，一刀刀地撕拉剜割，每一刀都不致命，却疼得令人遍体生寒。

    被乌云笼住的皓月只能像萤火虫般发出挣扎的光亮，他孑然一身望向窗外，暗沉的光照在他优美无暇的侧脸上，让他像一个忧郁的使者，冷风从窗棂吹进，他银白色的长袍迎风而起，他微微仰头，暗无天日的夜空就像他暗无天日的内心。

    毁灭，也许才是最终的解脱。

    报复，才会有活下去的意义。

    淅淅沥沥的雨逐渐停了。

    蔓萝宫外的那一抹虚弱的影子还匍匐在地上，一遍一遍，周而复始地做着同一个动作。

    清脆的磕头声，回荡在清冷的夜中，特别响，特别的静，好像在念着一首诗。

    斜风吹动繁茂的冬青树的枝丫，枝叶顺便带动它的叶，在暗色的地面上投出一个个婆娑摇摆的倒影。

    阴霾处的黑影晃了晃，步出了黑暗。

    他的脚走到她跟前停下，蔓萝磕头的动作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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