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棋子

    我和韩德成为了朋友。我们两个都是汉人，他的祖先是战俘，我也是个战俘，我们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谈起话来能够彼此理解。

    这一日，我去他的府上拜访他。走进韩德的府第，就好像走进了宋朝士大夫的府第，陈设装饰，文物字画，那种感觉颇为相似。

    两个美丽的侍女在一旁候汤煮茶。韩德给我介绍那茶，乃是宋朝的青凤髓。我品了品，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们边品茶边聊天。

    我问道：“上次高正史参了我一本，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参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韩德道：“此事有三种可能，一是体现存在感，通过奏本，理由是为皇帝好，为太后好，体现为臣子的忠心，以引起太后的注意；二是嫉妒，他亦是汉人，在此打拼多年，也就是个四品，而你被招为驸马，一下子成为人中龙凤；三是被人利用，成为别人的工具。”

    我问道：“被人利用？被何人利用？”

    韩德道：“被耶律家利用。自辽得幽云十六州后，辽国主要由契丹人和汉人构成，采取的主要管理方式是用辽官管辽人，用汉官管汉人，耶律家当然不希望汉人占据朝廷的主要位置，对驸马你、包括我，他们是防范的，蓄意要打压的，因为有太后对你我的支持，他们在明面上也不敢妄为，所以拉拢一些汉人来打压汉人。”

    我心里不禁叹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汉人，还是辽人，都是如此。

    我说道：“太后圣明，那天她也不是要真的杀我。”

    韩德道：“太后哪里舍得杀你，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的。在太后的设想里，你以后还有大用。”

    我自惭道：“我一降将，能够活着，已是万幸，谈何用处？”

    韩德道：“自古以来，大汉民族与草原民族，争斗不止，争斗了几千年。千金一笑，我们都知道的故事，周幽王为北方的犬戎所杀。”

    我说道：“那是个狼来了的故事。汉家男人，喜欢把自己的无能和错误，强加给自己的女人。所谓的红颜祸水，褒姒是一个，之后的还有西施，貂蝉，杨贵妃。”

    谈到古代美人时，我有些出神，“再过一百年，宋人会把他们的失败归罪于李师师。”

    韩德眼里满是疑问：“谁是李师师？”

    我回过神来，道：“野史上的人物，不足道也。”

    韩德道：“汉家女人担负得实在太多。不单是担当骂名，也成为阻止北方民族南下的工具。汉人阻止草原民族南下的方式并不多，一是靠修筑长城，二是靠公主和亲。”

    我说道：“公主琵琶哀怨多。苦了不少公主，刘细君，刘解忧，王昭君，文成公主。”

    韩德道：“汉民族比较稳固，但草原民族极不稳定，不断变迁，此起彼伏，最早的鬼方，然后有犬戎，再后是匈奴，然后鲜卑，柔然，突厥，现在是契丹。太祖阿保机明白了，要想契丹一族稳固，必须学汉文化，用汉人，当今的太后也是这个想法。”

    我说道：“太后的见解超过了男人。”

    韩德道：“汉民族与草原民族的争斗中，各有胜负，但谁也灭不了谁，即使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只是赶跑了匈奴而已。草原民族，虽然有五胡乱华，但中原还是归于隋唐的大一统。所以，汉民族与草原民族，终归是一个和字，或者是融合。也许千年后，辽人与宋人，融合为一族，也未可知。”

    韩德讲时，我听得出神。汉武帝，我是知道的，穷兵黩武，弄得国力凋敝，人口锐减，父子相残。可见，战争是凶器。至于韩德说的未来的一千年，我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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