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签署契约-第3/4页

    “恳求你给予我契约。”

    谛宁低垂着重铅似的脑袋，急喘着浑浊的热气，蜷缩着脆弱的身躯，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俯身跪拜，就像一个虔诚的囚徒祈求着虚妄的神给予恩赐。

    “你的选择是出于爱，还是正义？”男人犹如被剥离情感的人性机器一样困惑。

    “也许，两个都是。”

    谛宁佝偻着身躯，恭敬地接过契约，全身猛烈地战栗着，那冷硬的触感足以撕碎余下的灵魂。

    他知道他将会面临什么——这也是往生契可怕之处。

    在泛黄的朦胧滤镜之下，他流着带着血丝的冷泪，眼神含着死寂和悲伤，呆呆地望着契约上单薄的字迹。猛然间，他发现契约下出乎意料地留有一处明显的空白条款——这本不应该会出现在契约上。

    “那是一条过度契令，防止你的身体承受不了过度的契能，等你准备好了，你可以按照你所写的过度契令上的要求拥有契约所有的力量。”

    “如果我不写呢？”谛宁贪恋般轻握着希瑶的手，却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过度契令是契约中不可分割的一条，如果契约因此受到限制，那么隐藏契令就不会生效，你确定吗？”男人的话让谛宁打了个冷颤。

    涉及隐藏契令的传闻，谛宁有所耳闻。通俗的比喻，隐藏契令相当于有固定副作用的强烈后悔药。

    他看向早已昏厥的希瑶，神色慌乱地用指尖的鲜血歪歪斜斜地写下过度契令，并惶恐地摁下一个浅显的血色拇指印，这表示自己会为此付出自己的半个灵魂。

    “嗡……嗡……嗡……”

    良久，契约在谛宁颓然的祈祷下生效，深蓝色的闪电契纹以燃光态如幽灵火焰般盘旋而上，接着亘古修道院的钟声响起，往生契的契约化作蓝光灰烬融入无垠的空间里、扎根于谛宁消失的半个灵魂里。

    “提醒你一句，契约会在融合过程中会抹去你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但倘若你执着于寻找那段消失的记忆，你就会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到那时好自为之。”男子婉言忠告道，随后化作数缕尘雾，消散于世间。

    那地板上的油光映出了他惶恐不安的脸孔，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冷硬的心在狭窄的冰层里砰砰作响。

    “我还不想离开，还有那么多事我还没去做。”眼泪刺穿时空，粉碎了无数个满是欢笑、吵闹的日子，那道承载着整个村子命运的女孩身影正一点点地从他的记忆世界中抹去。

    “砰嗡嗡嗡……”

    高维度的力量扭曲了空间，将谛宁的气力强行剥离**，在谛宁迷离的幻觉中，他依稀听到乱石城焚契者汐的旁白……

    【往生契的签订者将拥有逆转生死、无视法则的强大能力。可是，神界有言，即使契约如风雪洒满神殿，也没有神敢提及它的存在。】

    “呼……噗！”

    谛宁因悲伤过头，猛吐口鲜血，心如死灰地回忆着那张印刻在他生命里的脸，随着模糊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又显得万分孤寂。

    余光扫过希瑶白皙的脸颊和粉嫩的脖颈，他想使尽全力想要去触摸却恍如咫尺天涯，或许是签订契约的作用正在生效，或许是自己已经饿到休克，也或许是自己无法直面惨淡的未来。

    “我会记得你的名字，无论如何。”他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过鼻梁，回忆色里的老旧照片被污水浸染，柔和的拖拽力使他陷入梦幻之中。

    就在记忆的末端，他回想起村长狂离在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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