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档案-第2/23页



  

  范大宣自是喜出望外,会议一结束,大步流星地回到家里,搓着双手,兴奋地告诉萧文琪:“从今天起,你是我们省美术家协会的人了!”

  

  萧文琪眨眼发愣,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是:“那可不行!我家地还没收完呢!”

  

  范大宣笑了:“说从今天起,并不是从今天起就不许你回家。我也不留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去收秋嘛!”

  

  萧文琪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喜忧参半,又说:“可我是农村户口啊!”

  

  范大宣安慰他:“这你别发愁。你的户口问题,当然由我们来解决。省里的美术创作队伍要发展壮大。你来了以后,一定要安安心心地提高创作水平。”

  

  萧文琪就感激地说:“我一定为范老师争气。”

  

  范大宣教诲道:“不要这么说。不是为我争气,以后要为咱们省美术家协会争气。”

  

  两个月后,萧文琪正式报到了。

  

  然而他的户口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处处受到阻碍。幸而有范大宣经常过问,一年以后总算落实了。那时,美协新班子面临粉碎“四人帮”以后方方面面的工作调整,而大多数会员,艺术创作的冲动被压抑了整整十年,都一头扎进自己的创作计划里去,没谁愿协助机关做什么具体的事务性工作。范大宣无奈,接下来的两年,就只能将萧文琪当成一名美协的机关工作人员来支唤。而萧文琪并无怨言,叫干什么就干什么。陪同范大宣去看望住院的老同志,组织平反大会、追悼大会等事务性工作。总之,比当农民的时候作画的时间还少了。但萧文琪因为内心里感激着范大宣对自己的厚爱,倒也无怨无悔。创作一荒疏下来,三四年便见了分晓——别人的水平上去了,他本来功底就欠扎实,水平大大地退步了。某些日子,即使有了比较充分的时间,竟也不敢落笔作画了。再接着他父母先后去世。他是个孝子,正所谓“子欲孝而亲不在”,整整一年跨不出悲痛的阴影。再后来,他似乎不想继续作画了。整天地足不出户,闭门谢客。别人都以为他从此颓唐了,事业上没希望了。其实他是在背地里研究大师们,从头补基本功。刚有所悟,并找到了新的感觉,美协又开始盖楼。范大宣唯恐那一过程生出什么**,和他谈了一次话,希望他当基建临时办公室副主任,替自己监督着,顺顺利利地将宿舍楼盖起来。他沉默良久,点点头说:“范老师您放心,我当。”

  

  那幢楼盖了两年,分了一年。

  

  其间虽然出过这样那样的事端,但楼毕竟盖得令美协上下都很满意。账目经过了两次例行的审查,清清楚楚,受到了审核单位的表扬。

  

  分房子的时候,他结婚了。

  

  因为他劳苦功高,领导班子建议,奖励他一套三居室。

  

  他没接受,说那不好,说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住三居室啊。

  

  他只按分配实际人口标准分到了一套两居室……

  

  从美协主席位置上退下来,挂任业余美术学校校长的范大宣,又想到了萧文琪,是自然而然的事。但他已不好意思去跟萧文琪谈。和萧文琪谈话是新上任的美协主席。

  

  谈完,萧文琪说:“容我考虑考虑。”

  

  主席说:“这也是范老的愿望。你只是过去给他当名助理的角色,牵扯不了你多少精力的。教别人,正好也是提高自己的过程嘛!”

  

  萧文琪听了,沉吟片刻,郑重地回答:“那我不用考虑了,我当。”

  

  于是他成了省美术家协会主办的业余美术学校校长的助理。一种没有正式干部级别的角色。三位领导他的人,乃国家任命的正局级、副局级。教务长觉得,即使从工作需要考虑,还是给校长助理一个级别为好。于是范大宣说:“那就是副处吧!”——于是萧文琪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名片,学校给印的,助理的头衔后边,括号里是“副处级”三个字。萧文琪感到不安,拿着问教务长:“这合适吗?”教务长笑道:“别认真嘛。”

  

  萧文琪也就不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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