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隐雾蒙
远方的青山之上,晨雾尚未散尽,近处两旁柏木森森,拥着一条古道迤逦向北。
灿黄的阳光从树叶间偷偷渗了进来,洒在古道上,在这一片阴凉间摇曳着缕缕金光。
古道旁的开阔地界,蒸腾的水汽正透过茅草屋顶,缓缓飘向天空,却是一间供商旅行人歇脚的简陋茶寮。
临近道路的一边,数根木杆撑起个顶篷,篷下零散摆放着数张方桌、一些板凳,看那模样当是有些年头了,偶有一两把凳子还有些歪斜缺角,人一坐上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此时正有七八位旅人,散坐于几张桌旁。
略微靠里的一张方桌,于持正就着桌上一碗野菜、一碟小食,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阳光透过草篷,洒下斑驳的光影,日已近午,于持走了小半日山路,不免有些慵倦,微微嘬着杯中的茶水,眼睛眯了起来,茶寮里间,身着灰色短衣、须发灰白的掌柜正里外忙活着,面色红润、须发飞扬,倒与那那黎水上的老艄公有几分神似。
数日之前,于持辞别那黎水老龟,顺着岸边寻到了正自着急的老艄公。
看到于持的身影,那卢氏父子皆是长舒了一口粗气,方今大赵天下,日见承平,道州府县皆有主官主政一方,便是昭阳水码头,也是有管事之人的。若是这少年人当真在自家船上出了意外,父子二人可是脱不得干系,少不得要破财消灾、乃至家破人散。
于持随老龟这一去,许久不见回转,天明之后,卢氏父子见客人的包袱行李尚在船舱,初时只当少年人一时新鲜,上岸游玩去了。
时至过午,仍未见于持回船,方才心焦起来,老艄公上岸寻人,那于三郎则多番下水寻找,却是担心于持大意之下落了水去,只是多方寻找,仍是不见人影。
正自烦恼忧愁之际,见得于持回来,不由大喜过望,心头一块巨石方才落了地。
“于书生啊,你可急死我父子了,一整天都不见你回来,若再不归来,我等只得上岸报官寻人了。可不敢不告而别了,急死我也。”老艄公满脸懊悔,眼中并无几分恼怒,显是担心多过于责怪。
船上少年一身疲累,却也只是微微“哼”了一声,闷闷的说道,“于大哥回来了。”
于持心怀歉意,上船站稳脚步,向着老艄公父子施了一礼,道:
“在下流连这山间风景,未告而走,迟迟未归,却是添了不少麻烦,有劳卢公、辛苦三郎了。抱歉抱歉,万望担待则个。”
老艄公一抹白须,摆了摆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时天色尚早,我们这边起身,今晚潇江靠岸歇息。”
于持拱手言是。
如此,复行了两日,于持每日盘坐仓中,翻看那晨阳道人留下的书册骨板,竟自入了迷,每日三餐艄公父子送来之时,于持尽皆囫囵吃了、不知其味,偶然心有所感,不由眉角飞扬、手掌翻动。
这日,乌篷船拐过一处大弯,水面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宽阔的江面上,艋舸云集、帆桨如雨,顺着水流向北而行。
老艄公将船靠至岸边,放下了摇船的动作,招呼了船头的小儿一声,那于三郎闻声,将竹篙往水下一插,小船缓缓停住,走入仓中对于持喊道:
“于大哥,月林到了。”
于持正自入神,老艄公又走进来喊了两声,方才反应过来,却未曾听清话语。
老艄公稍稍提高声量,再次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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