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福开森裸捐庋藏,大维德策展英伦
宝物已随南迁去,北平空遗紫禁城。
再说北平在故宫古物南迁之后,反对南迁派的心理自然一时难以平复,失落与落寞交织在一起。而在一般北平市民的心目中,故宫的好东西似乎都搬走了,诺大的紫禁城只剩下了空架子。所以,平时观光欣赏的游人更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紫禁城内的一院一所一馆,门票收入自然陡然下降,各家只得倾力维持。文物的陈列展览毕竟仅是一项内容,外需不足,正好是修炼内功之时。对文物的研究与流传,扩大社会影响,也是设立博物院应有之义。
1934年,正值古物陈列所成立二十周年。在中国,逢五逢十,自然是大日子,所长钱桐决定搞个二十周年纪念活动,以文会友,仿王羲之之兰亭修禊,文人雅集,并把古物陈列所经过二十年的历史沿革,历届所长、主任行止简要介绍,把日臻完善的各项规章制度详列其中,然后结集作序,以为史料。
单道这古物陈列所的元老宿勋福开森,时年将届七旬,此老深受中华文化之熏陶,已彻入骨髓。当年兴办古物陈列所之初,便斡旋申请美国政府的庚子退款,兴建宝蕴楼及开办事宜。之后,随着陈列所延请其作为鉴赏委员会委员,福开森尽览宫中精华,遂起系统研究之念。1918年,他返美国芝加哥大学,专攻中国古代艺术,做了关于中国艺术之大略的系列演讲,第二年成书为《中国艺术讲演录》。
1924年,福开森已故旧交端方的子弟因贫困窘迫,将端方生前最著名的收藏——一套商朝青铜器以约20万两白银的价格出售给福开森,经福开森再转售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福开森由庋藏、鉴赏入手,转向精研、著述,奠定了其在收藏界的地位。福氏陆续出版《校注项氏历代名瓷图谱》(1931年)、《历代著录画目》(1933年)、《得周尺记》等著作。其对中国文物研究之深,使他成为故宫博物院文物鉴定委员会中唯一一位洋委员。
福开森随着年事日高,和与中国士大夫、文人名士的接触加深,以及国宝南迁时的社会议论,福开森开始对自己曾在经济局促时导致中国国宝外流之事,有所反思。渐渐形成要把自己平生收藏的中华瑰宝“得之于华,公之于华”的想法,当传奇国宝毛公鼎流落于市时,福开森慷慨借款给叶恭绰与郑洪年、冯恕,使这件国之重器得以留在中国。
1934年秋,机缘巧合,福开森在金陵大学开校董会时,经与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深度交流后,决定把平生40多年所藏的文物,全部捐献给其一手创办的金陵大学。藏品分为七类:铜器、玉器、陶器、瓷器、绘画、墨迹、碑帖。其中有不少名贵文物,包括商周青铜器、殷墟甲骨、古陶瓷和古书画等。其中的重要藏品,青铜器有小克鼎,书画有王右军《大观帖》和南唐画家王齐翰的《挑耳图》。据专业人士估计,市值达四五百万银元。
考虑到金陵大学尚无适当建筑用以存放这批藏品,福开森特来古物陈列所与钱桐商洽,言所赠藏品有意先在古物陈列所寄存陈列。钱桐慨然应允,并承诺择时在陈列所隆重召开捐赠仪式,以示中外人士,彰显福开森博士的高义。
1934年12月14日,古物陈列所邀请中外媒体,在文华殿隆重举行福开森捐赠金陵大学藏品仪式。
仪式开始,福开森首先讲自己旅华多年,对中华文物的热爱。借用王羲之《兰亭集序》一文,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已是快然自足。如今年近七旬,颇感到文物之永恒,人生之短暂。故本着“得之于华,公之于华”的心愿,要把中华之宝藏,留在中国,供后代学习瞻仰研究。金陵大学,是自己一手创办的,情之所系,希望自己捐赠的这些藏品,能提升学校的文化氛围,兴起师生中华文化传承之责。言毕,福开森出示了自己的赠品类别,概属珍品千余种古物的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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